陈鹏瞪了蒋虎一眼,说:“慌什么,他们要反映问题就让他们反应嘛,天还塌不下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他们要反映什么情况?”
蒋虎说:“他们要反映的情况是关于两方面的,一是说镇上蒙骗了他们,以欺骗的手法给了他们很低的地价就将它们的土地买走了,反手过来,却已十几万一亩的价格将土地卖给了开发商,这里面的差价实在太悬殊;第二方面他们听开发商下面的工作人员说,开发商征白滩这块土地,是要建造什么高尔夫球场,村民们都听说建造高尔夫球场对周围的环境污染很大,因此反对开发商在这里建高尔夫球场。”
听到了高尔夫球场、环境污染这几个词,陈鹏的心也慌了一下。钱总虽然没有明说要用这个白滩村建什么高尔夫球场,可是他已经从钱总所需土地的规模已经钱总答题描绘出来的规划构架之中看出来,钱总这是在假借休闲旅游度假区的名义回避国家硬性禁止建设高尔夫球场的规定。陈鹏虽然心中猜到了,可是他并没有去戳穿钱总的谎言,一来这个投资项目有常委副市长穆广一再打招呼在先,他从这里基本上就可以得知钱总跟穆广关系匪浅,如果戳穿了钱总的谎言,那就等于是扫了穆广的面子,这陈鹏可是不想干的。
另一方面,不管钱总究竟是在海平区做什么,他投的钱已及将来所能带给海平区的就业国民生产产值,都将是为海平区的gdp贡献很大的一个力量,五个亿啊,这在海平区这个各方面数字都落后海川核心城区的一个郊区来说,诱惑力实在太大了。现在是数字出官的年代,自己这个小小的郊区的区长有没有可能再有上升的空间,就要看自己能不能给上级主官看到一个漂亮的数字。陈鹏知道,穆广能够从一个县委书记升迁成为海川市常务副市长,就是他向上级部门交出了一份亮丽的政绩数字成绩单。钱总说自己像穆广的做事风格,可是光像是没有用的,自己需要扎实的做出一番成绩来才会获得跟穆广一样的机会。
有鉴于此,陈鹏就选择了装糊涂,这个时候陈鹏就有些明白为什么前段时间官场上会流行郑板桥的那副难得糊涂的字了。这糊涂二字当中确实有官场三昧,心知肚明却能装糊涂,既避免了冲突,将来就算出了事也可以已被蒙骗为理由推卸责任。
没想到自己这个难得糊涂竟然被钱总手下的工作人员破了局,这个钱总也真是的,既然已经费心费力的为高尔夫球场设计了一套什么旅游度假区的伪装,为什么不伪装到底呢?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手下人对外说出要建高尔夫球场的事实呢?
同时陈鹏听到环境污染这个名词的时候,马上就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可以轻易敷衍过去的。白滩村的村名基本都是海边的渔民和农民,打打鱼种种田,这样的人你问他海里什么时候能打到什么鱼,什么季节种什么作物,他们可以如数家珍,可你要问他高尔夫为什么会污染,你就是让他想破脑袋他也难以说出个一二三来。
现在这白滩村的村民们不但要在高尔夫球场污染上说出个一二三来,还要拿着这个作为理由向市长反映情况,陈鹏就明白他们一定是受了高人的指点,只有受人指点过,这些农民和渔民们才会有这个想法。
陈鹏神情凝重了起来,他对蒋虎说:“你让他们过来吧,我听听情况再说。”
蒋虎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领着十几个看上去有些拘束的男子走了进来。陈鹏笑着站了起来,冲着其中一个五十多岁面貌黝黑的男子伸出了手,说道:“老张啊,这一向还好吗?”
陈鹏跟张允是认识的,他是从基层干起来的,海平区基层很多的干部都是他的朋友。
张允赶忙疾走几步,上前双手握住了陈鹏的手,说:“陈区长,我们村被人骗了,你可以帮我们主持公道啊。”
陈鹏笑笑说:“老张啊,你别急,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
陈鹏又跟其余几个村民代表一一握手,把他们带到了市政府的小会议室。白滩村地处海边,既可以打渔,又可以种地,属于一个自然资源比较丰富的地方,所以村民们也算是富庶,在陈鹏面前虽然略显拘束,可是却并不十分的慌张。
大家都坐定了之后,陈鹏看着张允,说:“老张,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张允说:“陈区长,是这个样子的,我们今天才知道云龙公司在白滩征地一亩地征地费就有十多万,可是我们这些村民每亩地只拿到了不到一万块钱,这土地是我们这些农民的命根子,你们就这么廉价拿去,对我们可是很不公平的。”
陈鹏笑了笑说:“老张啊,这里面具体的情形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就是你们村如果不同意这个价格,政府也是不会按照这个价格给服你们补偿的。你们不要一听说政府将地卖了一个高价,就觉得自己吃了亏,就要说政府骗了你们。出让土地的当时,我们大家是一个愿意买,一个愿意卖的,现在地和补偿费已经两清,你们再这样做,可就不对了。”
张允急了,说:“陈区长,您不能这样说,我们当时完全是被欺骗才签了土地出让协议的。当时向东镇的人把我们村两委干部叫到了镇政府,非逼着我们在一份没有文号的空白征地文件上签字,镇里的人是骗了我们的。”
陈鹏说:“还有这样的事?”
张允说:“当然了,我们村的两委干部都可以出来作证。”
陈鹏说:“这件事情我还真不了解,这样吧,老张,你们先回去,我了解一下情况再给你一个答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