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华点了点头,说:“这我知道,您父亲在那个时期受到过非常大的冲击。”
雎心雄说:“是的,那是一个谁都无法幸免的时代,我父亲在那个时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受他连累,我也从社会的宠儿一下子变成了黑五类,那种感觉简直就是从天堂到了地狱。也就是在那个时期,我改变了我最初做商人的想法,我决定只要有机会,我就选择从政,而且我还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冲刺到政坛的最巅峰。”
雎心雄说到这里,转头看了看傅华,说:“你知道是因为什么让我有了这个想法了吗?是因为我看到了权利的强大的力量,最巅峰的权利可以创造一切,也可以摧毁一切的,甚至可以改变现有的社会秩序。而商人即使赚取了天大的财富,在权力面前也是不堪一击的。”
傅华也承认财富在权力面前是不堪一击的,尤其是在那无序的时代,个人拥有的财富不受保障,随时都是可能被权力的车轮碾成碎片的。
雎心雄继续说道:“所以当我父亲被恢复职务之后,问我今后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我告诉他我要从政。我父亲对此也是赞同的,他也是期望雎家能出一个承受他政治衣钵的人,于是我就在他的安排下,去了东海省的一个县里,从县委的干事做起,一步一个台阶的往上走。”
傅华笑了笑说:“有您家老爷子的关系,我想您这个台阶一定比常人走得快很多吧?”
雎心雄笑了,说:“那是自然了,我们家老爷子也是为了共和国出了力的,我这个做儿子沾他点光也是自然的。我的升迁自然是比一般的干部要快的。不过你也不要以为有我父亲的关照,我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只等着升迁就是了,我为此也是付出了相当大的艰辛和努力的。”
傅华笑了笑说:“这点我相信您,能做到您今天这个位置,可不是仅仅仰仗父荫就可以做到的。”
雎心雄点了点头,说:“是的,越往上走,竞争就越厉害,斗争的形势就越复杂,很多时候你都想不到对手会使出什么样的诡计来打倒你,所以你就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戒备,还要绞尽脑汁的去想对策,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要不是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定在最高点,我可能早就放弃了。”
说到这里,雎心雄转头看了看傅华,语带悲伤地说:“不过因为你的缘故,我可能这辈子都无法达到我心中的那个目标了。”
傅华也知道雎心雄因为黎式申的事情已经失去了在这一次高层换届中更进一步的机会了。而如果他这一届不行的话,下一届要等五年之后,五年之后,雎心雄的年纪也就过线了,也就是说他永远失去了机会了。
傅华可不想把这个责任揽到他的身上,就干笑了一下,说:“雎书记,我恐怕没那么大的作用吧?”
雎心雄笑了,说:“你别紧张,我并没有要来追究你责任的意思。说到底,我失去了这个机会也怪不得别人,只能怪我自己,是我没有把事情做好,给了对手可趁之机。我跟你讲这些只是想陈述一下自己的心情,你曾经也是跟自己的理想失之交臂的人,应该能理解我这种在最后关头不能实现理想的痛苦和失落吧?”
傅华经历过这种情形,自然是理解这种情形带给人的痛苦,但是他也找不到能安慰雎心雄这种痛苦的话语,也不想去安慰雎心雄什么。内心中他是认为这一次雎心雄失去机会很大程度是咎由自取的。
其实以雎心雄家族在政坛盘根错节的关系,雎心雄如果不采取现在这种过于激进以下凌上、逼着高层接纳他的办法,他也未尝没有机会的。即使是机会不大,起码也不至于搞到现在这种进退失据的地步。
看傅华不说话,雎心雄笑了笑,说:“这可能就是命运的安排吧。说起来好笑,我跟胡瑜非两个都算背离了当初我们的理想的。不知道我们按照当初的理想去发展,现在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
“你们俩个都背离了当初的理想,”傅华疑惑的说,“难道说胡瑜非最初并不想从商?”
雎心雄点了点头,说:“我们俩可以说是互换了理想目标了,不过他是被迫的,而我是主动的。他当初的梦想是从政,最终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一个对政坛有影响的、叱咤中国政坛的人。当年他可是在我面前吹嘘过,他要成为什么什么样的大领导的。”
傅华笑了,说:“那他为什么后来从商了呢?”
雎心雄笑了笑说:“不幸的是他父亲认为他的心性不适合从政,逼着他从商。这也导致他始终有一个从政的情结,因此虽然商人做得算是成功了,却总是想要去干政,想要对一些政治事务指手划脚,所以你明白他为什么要帮着杨志欣跟我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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