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开始下行，在稳定往下之后几乎没什么感觉，只是这几千层的距离也不知道要走多久，宁昭昭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坐着坐着她就困了，脑袋一歪，靠着旁边冰冷的电梯壁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
又莫名其妙梦见了希里斯。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才会梦到他，宁昭昭满心欢喜地跑上前，气鼓鼓地抬手去拍他的肩膀：“你个混蛋，说好了来找我，为什么不来？
为什么骗我？”
掌心所触之处突然落空，希里斯的手臂血淋淋地断裂。
宁昭昭被惊得愣住，手僵在半空，又急忙想将他扶住。
可一碰到他的身躯，他整个人都像散架了一般，手臂、腿……全都碎裂开掉在地上。
血腥的画面她见过不少，可看到希里斯这副模样，心里又怕又难受，眼眶通红地跌坐在地上，颤抖的手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会这样？”
宁昭昭抽泣了两声，坚强地把眼泪憋回去，“我要怎么救你？
你快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啊……”
“没用，”歪倒的头颅特别无奈地笑了一下，眼睛渐渐无神，“没用的。”
“希里斯！”
宁昭昭一声大喊，手脚抽动着从梦中惊醒，看了眼陌生的环境，她才想起自己在通往—18层的电梯里。
手里抱着的娃娃因为惊吓摔了一地，她赶紧把4个娃娃捡起来，紧紧抱在怀里，无声地寻找安全感。
宁昭昭一向胆子大，可刚才梦里的画面带来的不止是恐惧，还有一种特别陌生的情绪，揪着她的心脏一抽一抽得疼。
本来还算冷静的她现在整个人都有点慌，她很怕希里斯是为了帮她，最后真的变成梦里那样惨烈的模样。
全身碎裂，到处都是血，除了那张好看的脸完好无损外……
她不敢再去想梦中的画面，摇了摇头，抱紧怀里的娃娃：“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不能胡思乱想！”
电梯还在匀速下行，宁昭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箱体轻轻摇晃了一下，停止了下降。
抬头看向一旁的显示屏，电梯终于停了—18层。
宁昭昭不安地吞了吞口水，她还是第一次进入电梯，也不知道电梯门打开后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是地狱？
刀山火海？
或者是更可怕的血肉池？
为了给自己心理准备，宁昭昭尽可能想象得恐怖一些，这么一来，待会看见什么都不至于太惊讶和害怕。
“叮！”
电梯门打开。
外面是一条昏暗的走廊，蜿蜒通往某个不知名的方向。
不是刀山火海，也不是可怕的炼狱，看起来就像一栋写字楼内普普通通的一条走廊罢了。
抱着娃娃踏出去，电梯门飞快地关上了，像是怕她会退回去似的。
来都来了，她只能往前走了。
“滋滋……”
短暂的电流声后，整个走廊“哐哐”两下亮起灯，角落的音响传来声音：“你好，请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
宁昭昭身边没有别人，很显然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沿着走廊一直走，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开阔的空地，空地的另外一头有一扇黑色镶银边的双开门。
高处的音响又说：“请稍等。”
宁昭昭在大门处停下，门身“咔哒”一声后，音响里的声音请她推门进入。
推开那扇看起来厚重的大门，宁昭昭终于看见了门后的一切。
那是一个巨大的房间，左侧是一扇半面墙的屏幕，上面有一个虚拟的人物轮廓。
房间看起来空空荡荡的，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等到她走到屏幕前时，那没有轮廓的虚拟形象的脸上冒出两抹粉色，看起来像是在害羞。
“你好……”
直到现在，宁昭昭才听清那是个年轻男孩的声音，声音带着没有多少情绪的青涩稚嫩感，语气倒显得他特别不好意思。
“你好，请问是你让我来这个地方的吗？”
宁昭昭昂起头，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没有希里斯，只有一扇怪怪的屏幕，想到手机上收到的信息，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系统？
在游戏里发布的每一条信息，都是由它来操作的么？
“没错，”男声顿了顿，又说，“其实，我就是让你来这里的系统。”
“我猜到了，”眨巴眨巴眼睛，宁昭昭主动问，“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系统突然把她叫来这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才对，绝不可能无缘无故。
屏幕上一阵沉默后，系统说：“主神已经为你重启了系统，你可以离开地狱app的游戏，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了。”
“主神？”
宁昭昭嘴角抽了抽。
她突然想起自己上次进游戏之前，希里斯说要帮她想办法离开游戏，难道……
宁昭昭一时间有点不敢相信，眯着眼睛又确认了一次：“你说的主神……是谁？
是希里斯？”
“没错，对你们来说，他叫希里斯。”
敲！希里斯居然是游戏的主神！
硬了，拳头硬了。
主神？
创造这个app的家伙？
！
这家伙居然一开始冒充玩家，跟着又说自己是高级npc，没有一点真话。
“你把他叫出来，我要和他谈谈，这家伙……”宁昭昭暴躁地走来走去，等了好一会，见系统没动静，又着急催促，“他人呢？
连见都不肯见我吗？”
屏幕上的虚拟形象安静了好一会，才说：“主神至今还在黑暗空间里，没有返回。”
听这系统的语气，宁昭昭察觉到事情好像不太对劲，心里的不爽被另外一道情绪轻轻揪了下，胸腔有点沉闷。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宁昭昭耐着性子问。
“十多天前，他说要将游戏重启，就去了……黑暗空间，一直没有回来，”系统的语气染上几分担忧，声音也有些沉重，“按理说，顺利的话，他在几天前就应该回来了，除非是遇到了情况。”
“黑暗空间？”
光是听这个名字就怪吓人的，宁昭昭哪里还有心思怪他骗自己，抿了抿唇问，“那里会有什么危险？”
“黑暗空间的危险不可知、不可预料，里面藏着所有boss最大的恶意，真实和虚幻很容易让人迷惑被困在其中，”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系统的语气断断续续，似乎怕将宁昭昭给吓坏，“那里随时都有未知的恐惧，也很容易让人被散发的邪恶气息迷惑、欺骗，总之……那是个进去就很难出来的地方。”
“对希里斯也一样那么危险么？”
宁昭昭捂住心口，小声问。
“没错。”
系统轻声回答。
混蛋！明明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还是为了她，却故意骗她说自己不会去冒险，还用那么轻描淡写的语气。
宁昭昭握紧小拳头，气鼓鼓地嘟起腮帮子，恨不得马上把希里斯揪出来打一顿。
可是，他现在到底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一想到那个梦，宁昭昭心里的小愤怒瞬间熄灭了。
心随着一紧，她的喉咙有点干涉：“你联系不上他吗？”
“黑暗空间就是整个app的核心，要重启游戏必须去那里，那里处于完全隔绝的状态，我也不能联系。”
“那可以过去找他吗？”
宁昭昭急急问。
系统安静了会，说：“去黑暗空间必须验证身份，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进去的。”
哦豁……
宁昭昭听了系统的话，越想越觉得严重，再想到刚才在电梯里做的梦，整个人都成了油锅上的蚂蚁。
“不过，你的身上曾经有……小乌的气息，应该可以进到黑暗空间。”
“所以？
我可以进去？”
油锅上的蚂蚁瞬间冷静了，宁昭昭抬起头去看显示屏，总觉得系统说话的时候语气矛盾又为难。
“或许过一段时间主神会出来，但是……”系统迟疑道，“如果主神没有出来，你身上的气息要是减淡到无法辨认的时候，你也不能再进去那个地方了。”
“你告诉我要怎么去！”
宁昭昭紧了紧怀里的娃娃们，毫不犹豫道。
屏幕上的虚拟形象沉默了很久，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主神已经重启成功了，你现在可以直接离开游戏。”
直接离开？
她一直以来都想离开这个地方，早点回家和家人团聚。
可是她走了之后，希里斯真的能平安出来吗？
连系统刚才的语气都很不确定，可见这次的情况很特殊，谁也不能保证希里斯到底是否平安。
系统的声音很轻很弱：“主神在进去之前说过，重启一旦成功就立刻帮你离开游戏。”
宁昭昭听出系统的犹豫。
它既想宁昭昭可以进去确定主神的情况，但又不想违背主神当初的安排。
主神在进入黑暗空间之前，留下的唯一要求，就是在系统重启后让宁昭昭离开。
宁昭昭被它反复提醒了3次，强调了3次，不断暗示她可以不用管这些事直接离开游戏。
可她真的可以就这么走吗？
不需要浪费多余的时间矛盾纠结，宁昭昭很清楚自己做不到，她要确定希里斯到底是不是出了事。
“别废话了，告诉我怎么进去黑暗空间！”
宁昭昭语气坚决，毫不犹豫望向跟前的屏幕，“我知道我现在可以离开游戏，可是我不会走，我一定要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