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盼和陈有为也有了不好的预感,哆哆嗦嗦地颤抖着身子。
果然,其中一个孩子挖掉了自己的眼睛,她们欢呼着,用眼珠当花,拍手做鼓。
孙韵从头到尾神情恍惚。
孙韵就坐在周苒的左边,还穿着周苒的衣服,周苒握了一下她的手腕,低声道:“小韵,振作一点。”
孙韵点头,但额头却爬满了冷汗。
她连腕上都铺满了汗,周苒收回手,手指错动,轻轻皱了皱眉。
她太紧张了。
每增长一个皮筋,就代表着一层压力,四根带来的压力犹如山一般压在孙韵的肩膀上。人过度紧张的时候,注意力总是会集中在某一个点上,导致忽略很多更重要的东西。
她活下来的几率正在变小。
拍手频率越来越快,‘花’传过每一个人手里。
小孩儿天真地笑着,还故意将‘花’拿在手里好几秒,下一个人吓得啊啊的叫,说着‘快给我快给我’,然后快速抢过来传给下一个人。
“啪。”
“啪啪。”
拍手声越来越急促了,白舟飞快将眼睛递给项江明,项江明飞快给周苒,周苒迅速给了孙韵。
孙韵接过‘花’,湿滑的手感从指尖传来,吓得生理性瑟缩了一下,‘花’从指缝里滑了出来。
孙韵忙扑身去捡,冷汗如瀑,一颗心跳的简直快要将胸膛戳开一个血洞。
陈有为突然紧张的大声喊:“快捡起来!”
周苒偏头看他,陈有为急的就好像这花是拿在自己手里一般,手舞足蹈地指挥着:“快捡,传下去,你会没命的!”
孙韵跑到了‘花’前,她刚要伸手,一个孩子笑呵呵地将那‘花’踢远了。那孩子做完这个恶作剧,竟是朝孙韵天真地眨了眨眼,其他孩子也笑了起来,吵吵嚷嚷道。
“你要输了。”
“鼓声要结束了。”
“快去捡呐,哈哈哈哈。”
拍手声更加急促了。
孙韵浑身发麻,冷汗湿透了整个衣衫,陈有为带头冲过来帮忙捡,其他玩家也来帮忙,但还是没能来得及。
“咚!爆炸!”
稚嫩的童声落下,拍手的孩子转过头来,只有一只瞳孔的眼睛盯住了弯着腰的孙韵。
“你输了。”
“你输了。”
孙韵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而她的娃娃,发尾多出了最后一根皮筋。陈有为也有些颓然地倒了下来,眼神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孩子们跑过来,哭哭笑笑地抓住了她的手脚。出现这一幕,周苒并不算太意外,因为她实在太紧张了。
但周苒还是觉得惋惜。
孙韵要死了。但她还很年轻,还有一头漂亮的海藻一样的头发……
周苒伸手,握了一下她逐渐肿胀的手腕:“别怕。”
周苒的温柔最终还是给了她勇气,孙韵呜呜地哭了起来,但身子不再颤抖了。
她脖子往后仰,仰成一个诡异的角度,红着眼看向周苒,用尽最后的力气的一句话是为了保留自己的尊严:“不要,让他们……看我。”
周苒明白了她的意思,对在场的所有人道:“都转过去。”
大家全都默契地转了过去,孙韵原本曼妙的身材逐渐变得肿大,浮肿,最终成为了和常嘉伟一样骇人的模样……
孩子们将她的眼睛拿下来,左右看了看,开心道:“我喜欢这双眼睛。”
“漂亮。”
“我们把它拿走吧。”
哭声消失了,只剩下咯咯的笑声,孩子们拿了孙韵的眼睛,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孙韵的娃娃没有睁开骇人的眼睛。
空气变得异常的沉默。
项江明:“回去吧。”
白舟嗯了一声,对自己身边的顾盼盼和陈有为道:“我们回去吧。天还没亮,还能睡一会。”
顾盼盼揪着白舟的衣角,将头点了点。陈有为低着头,一言不发,也转过身跟着白舟走。
他走着走着,突然偏头,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孙韵。
周苒正好看到陈有为的表情。
那表情有点奇怪,不像是害怕、恐惧,倒像是一种兔死狐悲的悲伤。
这很有可能是因为陈有为现在是岁数最大的人了,才会露出这种表情。但周苒回想了一下,常嘉伟死的时候,陈有为似乎并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
相反,在常嘉伟死的时候,陈有为还露出了一点兴奋的神色。但自从孙韵落入危险以后,陈有为开始变得焦急、冲动,似乎是非常希望孙韵能够活下来。
这就有点反常了。
白舟:“我们回去吧。”
项江明轻轻拉了周苒一下,示意她该去休息了。两拨人分开走,都走到了房门口。
突然,周苒停了下来。
周苒转过身,一片冷冽月光下,她朝着高大男人的背影开了口,喊了一声陈哥。
陈有为停下来,转过来,问周苒怎么了。
周苒定定地站在院子里,软软的声调却有种不容置喙的威严感,她问陈有为:“那个人是怎么死的?”
陈有为听了,目光稍有躲闪:“哪个人?”
周苒:“和你一起进庙的人。”
陈有为抿了抿唇。
没人看见,他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搓了一下,随后才仰起头正色道:“她跟我说过,她从一开始就拒绝了和孩子们一起玩游戏,大概是引起孩子们的愤怒了吧。”
周苒眉头轻蹙:“真的吗?”
陈有为明显是有点着急了,说话时不自觉地暴露了一点乡音:“当然是真的,她就是那么死的,她亲口告诉我的!我、我为什么要骗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