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这回受伤是根本瞒不住的,因为他不仅衣襟染血,上岸后又吐出了一口血沫来。
苏苒之神色担忧,把自己带着功德之力的灵力给秦无渡过去。
渡灵力的时候,她能感知到秦无伤口是有一丝丝好转,但这点灵力依然杯水车薪、作用不大
秦无按住她的手腕,擦干嘴上血迹,说:“没事,我回去自己调养一段时间就好。”
说着,他就要开始穿外衣。
苏苒之眉尖蹙起,犹豫了一丝,看到他唇色发白,还是说:“给我看一下伤口,怎么回事,那水潭中……”分明没有什么危险才对。
秦无看着她只是因为刚刚躲闪石块而导致发丝散落,像锦缎一样披在身后。浑身上下并无任何伤口,自己便松了口气。
他手按在衣襟的绑带上,解释说:“这是被那禁制外的机关所伤。”
现在看来,机关好像是认识苒苒的。
秦无在看到石头上突然出现用水写的字后,就直接跳了下去。
短短几十丈水深,对秦无来说,只需要一个呼吸的时间。
当他在水潭深处被禁制拦住,却根本看不到妻子身影的时候,便开始尝试着用灵力打破禁制。
但这禁制显然不一般。
自从存在于此处开始,就未曾被人发现,也未曾有人接触过。
其隐秘手段之高明,保护方法之独到,显然不是秦无一个刚突破踏仙途境界没多久的修士能打破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禁制其实没有什么伤害外来者的意思。
要不是秦无不断的用蛮力去撕开禁制,在发现根本撼动不了禁制后,居然不自觉地眼眸漆黑,动用上了魔气……这才导致外面机关运作,给了他一剑。
秦无见苒苒神色没有丝毫放松,知晓这回衣服定然得脱。那便什么都瞒不住了。
他解开衣袍,露出肌肉紧实的小腹,那里曾经漂亮的人鱼线处,被一个三寸长的伤痕占据。
苏苒之现在也不是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家眷’了,她仔细看了一下,说:“这是剑气?”
她自己还没练出剑气,一个机关居然就能有刺出剑气。
一瞬间,就算是苏苒之也能感知到此禁制的不凡。
只是不知为何禁制居然跟她有所牵连,而且还对她不设防。
苏苒之想,亲爹知道这件事吗?
如果他知道这里有大机缘的话,应当不会阻止自己来此处才对。
可事实上就是亲爹在她差点命丧这里后,再也不许她过来玩。
秦无也是受伤后才发现这居然是剑气。
他其实并不知晓自己拥有魔气,能用出来也都是在无计可施、万分紧急的情况下。
当剑气入体后,几乎是须臾之间,他便感觉到自己刚刚基本可以直接损毁这层禁制的强大力量消散了。
或者说……被压制了。
可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秦无也不曾知晓。
秦无神色不见丝毫痛苦,他说:“我打坐静养下,便能化解剑气。”
他没说剑气伤口有多严重,苏苒之却想到,若是平凡伤口,须臾之间就能被灵力治愈。
之前天问长那位被骨龙吞之入腹的内门弟子唐照,当时受了那么重的外伤,还是不是在几日后就能自如行走了。
现在秦无的伤定然比唐照仙长严重。
苏苒之小心翼翼的没去直接触碰他的伤口,而是抬手按在附近。
她猜测说:“这样渡灵力,可能会更有效。”
毕竟从手腕上渡的话,要流经的经脉太多了。
果然,这回效果比之前捏着秦无手腕渡灵力的效果要好很多。
至少苏苒之能感知到剑气是在慢慢被化解的。
苏苒之凝着眼眸,细心的渡入灵力。对于剑气,她也曾知晓一些。
爹爹曾说过剑气伤人最为可怖,受伤之人表面上看着只有浅浅一道伤口,实则剑气被运入了皮肉内。
但凡身体能自愈一点点,都会被残余在其中的剑气击碎。
想要痊愈,只能等剑气消散。但这时,皮下血肉一般都会被剑气伤的一塌糊涂。
其治愈时间被拉长至普通剑伤的十倍。
而且,受伤之人还得一直承受剑气灼伤之痛。
要不是如此,苏苒之也不会如此担忧。
秦无在苏苒之指尖落下的时候,整个身体就僵硬起来。
原本已经不怎么渗血的伤口因为突然的紧绷发力,又流出了一道猩红的鲜血。但这皮外伤他自己的灵力就能治愈。
皮肉内的剑气正在被苒苒的灵力逐渐缓解,紧张之下,秦无甚至都要感知不到痛觉了。
苏苒之这回直接把自己的灵力渡到一丝不剩,才化解了大约有一分的剑气。
想要全部化解,还得再来九次。
苏苒之眸色担忧,伸手亲自给秦无系好中衣绑带,把伤口遮住。
她说:“我得好好修炼灵力。”
越到要使用术法的时候,她才越觉得灵力重要。
给淮明府城隍爷化解寒毒需要灵力,使用土遁术需要灵力,就连治愈伤口都需要灵力。
而她那一点微末的修为,暂时啥都干不了。
苏苒之沉默着穿好衣服,身后的发丝仿佛都感知到主人的情绪,有些蔫儿哒哒的垂着。
秦无看出她眼中的失落,说:“苒苒,你的灵力能压制剑气的肆虐。”
“啊?”
他仔细感受一番,道:“没错,剑气现在并没有继续肆虐,而是被压制着蛰伏下来。我的伤口虽然依然恢复不了,但也不会更严重。”
苏苒之眼睛一亮,原来她的灵力还有这作用?
秦无难得话多,说:“现在伤口已经没感觉了。”
有了苒苒灵力的压制,他便能自己去化解剑气了,只是没有苒苒灵力那么有效而已。
秦无这边伤口的事情得以解决大半,苏苒之这才有空拿起自己从山洞中带出来的东西。
他们俩烘干身上的衣服后,坐到一处落叶多的地方歇息。
“材质似贴非贴,长两尺,宽三寸,无仞无尖。”苏苒之眉头凝了一瞬,说,“难道它就是伤了你的东西?”
这看起来比戒尺宽一倍,却又比剑少了剑尖的存在,确实跟秦无的伤口对应上了。
可这也不太对,自从苏苒之把‘铁片’捡起、拿在手里后,就没脱过手。不可能再伤到秦无。
秦无也在摇头:“机关处只余剑气,没有实物,并不是它。”
“哦。”看来那机关应当跟这铁片差不多,很可能就是它的残次品。
苏苒之又说:“在水潭上时,我能感觉到它很吸引我,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但现在拿在手里……”这就是个冰冷的铁片。
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和关联。
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它用完了所有的力量,沉寂着休息过去了。
苏苒之猜测,想要唤醒它,必须得渡入灵力和功德。
但她现在暂时没灵力渡,打算先研究一下此物大致用途。
苏苒之把这跟剑一样长、宽,甚至一样薄厚的‘铁片’放在自己和秦无腿上,仔细的观察着。
这东西没有剑尖、剑韧和剑柄,就好像独/独/裁了一段剑的主体出来。
但苏苒之却感觉他这样就是一个整体,并不是什么残缺的东西。
可这也能当武器用吗?
她抬手在边缘处抹了一下,指尖上只留下一个白印子,并没有破皮流血。
她眉目间带了些无奈,说:“钝的。”
如果非要说这是武器,苏苒之也可以不用剑柄,拿着它就去跟人比斗。
但这不仅没有剑刃,而且还是钝的,那她在与别人对战时,岂不是直接输在了根源上。
因为自己的武器根本没有杀伤力。
秦无也试着划了一下自己的指尖,这‘铁片’果然是没开过锋的。
苏苒之沉思了一下,道:“等之后我灌入灵力再试试,说不定是因为我现在修为低,才看不出来杀伤力。”
总的来说,苏苒之对新武器的好奇是胜过嫌弃的。
当她下意识的觉得‘铁片’神秘起来,连它没有剑柄、剑刃都能忍了。
有那么一瞬间,苏苒之觉得自己要求好低。
不过‘铁片’应该是有灵智的,至少那股熟悉感做不了假。
想到这里,苏苒之突然有尝试着用一下‘铁片’的念头。
她起身,后退几步,握着铁片的一边,尝试着挽了一个剑花。
出乎意料的,虽然没有剑柄,但她却挽得无比顺遂。完全没有使用一个新武器的凝滞感。
苏苒之又尝试着舞了几个剑招,看起来花里胡哨不说,对舞剑之人和剑的契合度还要求很高。
毕竟若是剑重一点或者轻一点,都会影响手感。
她眼睛一亮:“除了钝之外,其他方面好像比我之前的配剑还能用的更得心应手一点。”
这把钝剑好像就是天生给她打造得一样。
因为用起来舒服,苏苒之也不叫人家‘铁片’了,改称呼‘钝剑’。
苏苒之的发丝散落后还没想着盘起来。这会儿在铺满了落叶的地面上赤足舞剑,映着山上红彤彤的柿子和不远处碧蓝色的水潭,当真如梦似画。
因为剑与人的契合度高,苏苒之舞剑还来了兴致,她把自己早几年喜欢的那些花里胡哨的动作一个接一个的舞给秦无看。
现在她身上虽然没灵力,但被灵力洗刷过的身体,柔韧度、力量和体力都不是早几年可以比。
以前连舞几场就会累,这会儿她反倒越舞越来劲儿。
连舞了八场后,苏苒之一个侧身空翻,随后双臂伸展,半跪落地。
她抬头时眼睛里像是盈着光,跟靠在石头上的秦无对视后,没忍住笑了出来。
秦无一贯没有表情的面容这会儿犯了难,他一向不善于当面来表达自己的欣赏和喜欢。
但因为太过惊艳,他思忖后学着之前见过的百姓的样子,给苏苒之鼓起了掌。
苏苒之笑容愈发灿烂,她起身,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负剑于身后,走到秦无身边。
“客官,看得可开心?”
对于这种打趣的话,苏苒之一向不期待秦无回答。
但出乎意料的,秦无很快回应:“不错,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天使们晚安,端午节快乐!
端午节安康,粽子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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