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若幽刚沐浴更衣完,府门便又被敲响了,她心中狐疑,不多时良婶来到门口,“小姐,武昭侯来了——”
薄若幽大为惊讶,连忙挽了头发,又披了件袍子朝正厅来。
到了正厅,却见霍危楼竟然带着霍轻鸿一起来了,她看着这两兄弟狐疑不解,“侯爷怎和世子一起来了?出了什么事不成?”
霍危楼看向霍轻鸿,“你说。”
霍轻鸿忙将那日在百鸟园所见道来,又说:“那天看见,我以为是南安郡王和宾客们杀鸟取乐,且那死掉的雀儿就挂在桂树之下,也十分容易被发觉,我一个外人,也不必要问他们是怎么回事,后来很快我便离开了,却没想到这才两日便出了人命。”
薄若幽心腔子里一寒,这才明白为何这般晚霍危楼又过来,她很快定神,“此事要告诉吴捕头才好,没有这样巧的事——”
她说完,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而后眼瞳一颤看向霍危楼,“今日我们在百鸟园中,发现了一只被用棺材钉钉死的血雀!”
她一颗心陡然急跳了起来,“如说是巧合,那也太过古怪了些,是凶手故意在预示他要杀人吗?”
凶手行凶,向来是要隐藏踪迹,越是不为人知越好,可也有那么一些人,心思古怪又张狂,不仅不畏叫人知道,最好还要闹得众人瞩目,一起来“欣赏”他害人的手段。
薄若幽思及此只觉不寒而栗,霍危楼已道:“不必着急,我已派人去衙门告知吴襄,眼下吴襄想必已经知道了,鸿儿发现血雀是在两日之前,倘若凶手当真用虐杀血雀来害人,那多半不会今夜便动手,我已让人传话,最好在百鸟园中留人,免得还有其他人被害。”
薄若幽紧绷的心弦微松,她便知道,霍危楼行事素来有周全。
她请霍危楼二人落座,又上了茶,不多时,程蕴之也从内室披衣出来,得知案子情状,他也听的面上一片沉色,“但凡生了害人之心,便不能以常人所想待之,倘若此人杀人手段暴虐残忍,又有用刑惩罚之意,还杀鸟雀用以预示,那想来是心思颇为诡诈狠辣之人。”
胆子不大的人,绝不敢故意向众人露出杀人之意,凶手如此,只能说明其人穷凶极恶,且心性极其狂妄自负,而今日入园搜查和验尸,皆未寻到关键线索,也表明凶手的确是个思虑周全行事利落之辈,这样的行凶作恶之人,是所有嫌犯中最不好对付的。
正说着,府门外又有人来,周良开了门,见是侯府派出去的侍卫。
侍从入门,至正厅禀告:“侯爷,已经将您吩咐的告知吴捕头了,他如今正带着人重返百鸟园,我们的人也跟着去了,若有事端,会立刻来回报。”
薄若幽看了一眼天色,此刻已经至二更时分,倘若吴襄去的晚了……
她心头笼罩着一片阴霾,霍轻鸿也听得有些心悸,想到那日所见血雀极有可能是凶手所为,他更有种与凶手打过照面一般的寒栗之感。
这时,霍危楼安抚道:“血雀在桂树之下被勒死,可今日衙门的人入园中查问,竟无一人提起此事,倒是有些古怪。”
薄若幽亦想到此处,“是了,未有下人提起此事,否则当时我们便该觉出不对来。”
“是下人隐瞒,还是凶手收走了血雀的尸体?”薄若幽又道:“扮血雀的江行一个月前死在了湖里,后来凶手都用血雀做引子,他是给血雀报仇不成?”
这些疑窦自然是无从解答,且凶手用杀鸟雀的法子来预示自己要杀人,亦是她们的推断,可若说此状只是巧合,也未免太过玄奇了些,何况还会用棺材钉杀鸟雀?
薄若幽下意识问程蕴之,“义父,您可知棺材钉最长能有多长?”
程蕴之略想了想,“各地风俗不一,用的钉子长短数目也不一,我见过的最长的棺材钉,有六寸有余,钉下的棺盖,直到棺木腐朽也不会松脱,此外有些地方,还有棺材钉越长,辟邪压秽越厉害的说法,有些人生前死时有怨,死后用的棺材钉便颇长。”
霍轻鸿先没反应过来薄若幽问这个做什么,待想明白,面色便是一白,“你……你莫非是在想凶手会用杀鸟儿的方式杀人?可人脑袋上尽是骨头,还真能横贯过去不成?”
薄若幽看向程蕴之,程蕴之便道:“颅骨并非不可穿透,且人的太阳穴乃是极为脆弱之地,莫说尖锐的棺钉,便是刀子匕首,也可刺入。”
霍轻鸿一阵头皮发麻。
夜色如浓墨般笼罩四野,薄若幽有些焦心的等待着,若非时辰已万,她实在想去百鸟园看看,如此等候了大半个时辰,跟着去百鸟园的侯府侍从到了程宅中。
侍从道:“百鸟园内不曾出事,郡王不在百鸟园,是几个管事负责看守园子,因出了人命案子,大家也不敢大意,都三三两两在一处住着,而捕头查问了那日桂树下的死鸟,本来还无人应声,可说起那死鸟乃是凶手所为,一个管事方才站了出来,是他们有意隐瞒南安郡王,未曾告诉他鸟儿死了,害怕南安郡王责罚。”
霍危楼又问:“今夜园内可会留人?”
“会,捕头留了些衙差守在园内,他还要回衙门审人,今日下午捉去衙门的几个人都未招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薄若幽听见园内留人,心底微松,忙问:“那棺材钉捕头可拿到了”
衙差在园内留守,凶手若要害人,也会投鼠忌器不敢行动,只是那杀鸟儿的凶器,却可当做证物,侍从颔首应是,薄若幽便觉放了心。
霍危楼也觉如此安排乃是最好,见夜色已深,便告辞离府,薄若幽亲自去送他们,待出了府门,霍危楼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抱了一下。
屋门之前虽是昏黑一片,可到底当着这许多人,薄若幽面颊一红,“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