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陆离一把握住丁秦予的手,表情郑重道:“多谢细君成全。”
此言一出,丁秦予心中的不舍瞬间被冲淡了不少。
细君,古称诸侯之妻为细君,后为妻的通称。
自从互换婚书以来,陆离一直是相敬如宾,这令她时常在想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对,现在却因为自己的一言,让局势有了转变。
“夫君记得婚期就行,一定要谨慎行事,如果形势不对,尽早回来……”
叮嘱声中,三人来到了刺史府,而丁公见女儿同意,女婿坚持要去雒阳。
没办法,只能妥协。
此外,丁原本想张罗一场送别宴,但大将军暗中派来的使者催促得紧,说越早动身越好,再晚恐生事端。
不仅如此,还要求陆离、赵云、张辽三人不得携带甲胄,不得暴露身份,秘密入京。
这使得陆离对雒阳局势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很乱。
如今已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士大夫与宦官对此皆心知肚明,争斗已呈白热化,有藏在阴影中的暗箭,亦有刀刀见血的厮杀。
两派的领头人物、谋士、武将肯定都已站出来了,都会参与到这场夺权之战中。
这个时候,大将军秘密遣使来并州,向丁公寻求帮助,不正说明了士人没能压住阉党吗?
否则,为何要秘密潜入,想必是蹇硕、张让等人在京畿附近广置耳目,时刻关注地方诸侯的动向,以免第三股实力入场打破平衡。
与此同时。
雒阳,曹府。
一个身长七尺、细眼长髯的中年男人正在庭院内自饮自酌。
从去年开始,他这个位列八校尉第四的典军校尉就感觉压力倍增。
究其原因,无他耳,只因昔年担任雒阳北部尉时,年轻气盛,为了树立威名,杖死蹇硕的叔父蹇图,结果风水轮流转,蹇硕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这日子能好过?
要不是他同样出身大宦官世家,父亲又得天子信爱,刚当过几年太尉,怕是早就被蹇硕整死了——
西园八校尉中,蹇硕最忌惮的人并非袁绍,对方出身显赫不假,但却久居京师,没什么战阵经验。
而他曹操就不一样了,是正儿八经上过战场的,曾协助皇甫嵩击讨过颍川黄巾。
以前倒也没什么,毕竟有鲍鸿在前面顶着,这位下军校尉战功赫赫,讨伐过凉州叛军、平定过葛陂黄巾,打得全是硬仗,想不被注意到都难。
其实,去年黄巾贼死灰复燃时,蹇硕就出过一次阴招,他奏请天子,调鲍鸿去汝南葛陂平乱。
那地方聚集了近五十万叛军,连国之柱石皇甫嵩去了,都不敢说能快速将其平定,就更别提鲍鸿了,不死在战场上已是苍天保佑,要是战败,以汉家森严的军法,轻则夺职、重则砍头,同样讨不得好。
幸亏鲍鸿经验丰富,稳扎稳打,很少出城与黄巾贼交战,大部分时间都是坚守不出,无功无过之下,倒也渡过一劫,安全回到雒阳。
按理说,做过这种事之后,蹇硕应该消停一段时间,但前几天上朝时,天子忽然昏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阉党瞬间慌了神。
为了自保,蹇硕前天寻了个借口,以贪墨军饷的罪名把鲍鸿抓进了幽狱,收到消息后,大将军何进赶紧设法前去营救。
结果,今早收到消息,鲍鸿被狱卒拷打致死。
开什么玩笑?
领悟战魂的大将被一群狱卒给打死了!
他曹操第一个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