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上条理清晰地给出了关于火灾案的详细情报,不仅画了脉络图,还特意标注出信息来源,并给予不同程度的评价。
有些实地探查,或者,找到了相关证据,便用蓝色进行标注。
有些说法能找到超过三名证人,可没有物证来佐证,便用绿色进行标注。
一两个人坚持某种说法,缺乏证据,逻辑上说不通,则用红色进行标注。
坦白来说,杨媛媛比苏格兰场方面的情报员和记录员专业多了。
“那你先看吧,然后再按照次序传阅,等全部看完之后,发表个人意见。”
说着,杜克往自己的咖啡杯里倒了两勺牛奶、一勺糖。
二楼再度恢复了寂静,大家都在耐心等待,并期待尽快行动起来,让自己放松了近一周的身体,好好活动一下。
【下午五点,仓库内的工人们正在为周日停止货物交易做准备,这些准备在金融城交易的货物堆放地紧挨着伦敦桥边的泰晤士河,靠近博罗高街和图利街交汇处。
经查明,一家名为斯科维尔的仓库内,堆满了黄麻、硝石、油脂、大豆,以及香料(生姜、胡椒、胭脂虫和红辣椒)
在其不远处,是一家棉花仓库,接下来是一排排码头(干草码头),下面是侍从码头,用来交易硫磺、油脂、硝石、黄麻和油漆】
【大火开始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因为周日休息而离开,无人知晓火灾的源头具体在哪里,短短几分钟,火势便蔓延到周边区域,尤其是经过棉花仓库时,赤焰迅速上窜,直接吞噬了干草码头、侍从码头】
【那些储存油脂的木头裂开,淌入河中,水面也跟着燃起大火,在伦敦消防局介入之前,一个名为霍奇思的酿酒厂老板自己充当了消防员。
接着,几家可燃物品生产商,例如普莱斯蜡烛公司也伸出援手。
大约二十分钟后,私人救火队全部集合完毕,他们有五辆消防车,无力地扑救着大火。
晚上六点四十前后,专业队抵达现场,水上救火船也随之出动,但当时水位太低,消防泵根本无法工作。而地面上的进展,也不容乐观,大量油脂流到街面,燃起脚踝那么高的火焰(该条来自幸存消防员的叙述)。
当充满辣椒的香料仓库着火时,散发着浓烈刺激性气味的烟雾,遮挡住视线,迫使消防后撤……】
接下来,便是更换策略。
消防员开始给附近的建筑物和街道喷水,用来阻止火灾蔓延,但这番努力却是徒劳。
从局长老布雷德伍德起,队员开始挨个牺牲。
当晚十一点之后,图利街前部房屋开始着火,后面是油库,里面装着上万桶柏油,流出了液体火焰。
至此,火势达到巅峰,整个街区被迫放弃。
凌晨三点,在各界人士的帮助下,火灾被控制在了一个区域内。
唯有路人和小贩,开心得像过节一样,他们坐在远处的好位置,观看这场视觉盛宴,堪称:
群体性着魔。
人群为了看热闹、抢位置而疯狂打斗,所有窗台、屋顶、塔顶,凡是能够落脚之处,都挤满了人。
明火至少持续了十天,且时不时有一束巨大的火焰猛然冲向天空,资本家们不分大小,全部损失惨重。
【而穷人却因火灾而获利,几乎附近所有街区的男人和女人,带着自家孩子,跳进没有着火的河段,收集漂浮在上面的油脂。
没过多久,船主们也反应过来,忙着收集珍贵的油脂,他们格外勤勉,半刻都不愿意停歇。
同时,各位公爵和议员参观了仍在阴燃的废墟,并命令消防队幸存者,对局长遗体进行挖掘。
也就是这个阶段,群体性疯狂结束了,人们挤满每条通向废墟的小道,沉默着等待那位正直绅士的遗体被运送出来……】
耐心审读了大约半小时,陆离长舒一口气,将文件递给了紧挨着的杜克。
有一说一,他确实没有发现太多有价值的线索,只是对来龙去脉有了清晰的认知。
乍一看,这场悲剧可能并没有太多悬念,大概率是某个临时工缺乏安全意识,随手将没有彻底熄灭的烟灰或者烟头扔掉了,而它刚好离易燃物不远。
不过,在眼下这个充满灵潮回归的世界,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事情绝不简单,肯定蕴藏着什么大秘密。
可……线索该去哪里寻找呢?
连续几天几夜的大火,在各种助燃物、爆炸物的作用下,将绝大多数区域烧成了赤地。
随后,又是一场大暴雨,将可能残留的线索冲刷得一干二净。
念及此,陆离不禁头疼起来,再厉害的调查员查案,也总得有个可以努力的方向吧。
至于使用作弊器,再度穿越时空回到过去,也起不到作用——
神秘怀表最多可以带着使用者回到十二小时前,前往未来,同理。
先去最初起火点看看,假如有地下室之类的区域,也许有一定几率抢救性发现什么。
与此同时。
快速浏览完文件的杜克,口中啧啧称奇,他确实佩服杨媛媛,收集讯息的能力,堪称罕见。
为了验证某些说法,使结论更具说服力,这姑娘特意跑了一趟法院。
从火灾爆发到现在,法院满是因从水中打捞油脂而被告偷窃的人,在公正的法官和尊敬的资本家眼中,虽然油脂流入了河流和下水道,但依然归主人所有。
一个二手贩子,因从居民那里累计收购了买了一吨多这样的油脂而被告,而油脂的法律所有者非常现实,在街边和市场对其进行大甩卖。
这样证实了一件事,火灾有超凡因素参与,但也有物理因素在,对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夸张,能让数个街区连同泰晤士河连续烧个几天几夜。
在众人思索与讨论的同时,金融城火车站,公主专列到了。
距离上次女王遇刺事件,已过去一周时间,王室主要成员这次公开露面,具有太多意义。
因此,火车刚一停下,人群里立刻爆发热情的欢呼,尤其是前排有人高呼自己看到公主殿下了,围观群众高涨的情绪再度沸腾起来。
“摘下帽子!”
男人们喊道。
“她来了!”
女人们喊。
所有人都尽可能地涌向前方,挥舞着帽子和手绢,上蹿下跳,为了能看到公主。
而捧着篮子的米高,仗着身体优势挤到了最前方,他离公主只有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