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城四季如春,哪怕现在正值一月,也没有像盛京那样刮风又下雪。
林花诺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或许是因为动作轻没有发出太大声音,所以没有惊醒趴在桌上不知何时睡着的人。
今天从盛京到Y城,从机场再转到酒店,还要一路照顾有病发预兆的林花诺,纵然是江遇也有些累了。
江遇一直以来睡眠就不是很好,经常性的失眠让他脸上几乎上不到什么血色,闭上眼睛的时候总觉得他眉眼透着一股孱弱之气,可是林花诺知道江遇睁开眼睛的时候多么有攻击性。
林花诺看到累到在桌上趴着都能睡着的江遇。
她让江遇很辛苦。
林花诺张了张嘴,无声地道:对……不……起……
“怎么不叫我?”江遇睁眼醒来,声音沙哑地道。
林花诺没有应,只是盯着江遇看。
江遇见她头发还没擦干,道:“去拿干毛巾过来,我给你擦干,不要感冒了。”
林花诺从行李箱里翻了一条毛巾出来,自己盖在脑袋上,盘腿坐到床上,“我会。”
“嗯,一定要擦干再睡。”江遇也拿了自己换洗的衣服出来走去浴室。
他只订了一间双人房,房间里两张床,林花诺对这座陌生的城市本就带着些惧怕,若是放她一人单独在一个空间,肯定会出事。
江遇在浴室里脱掉上衣,镜子里映出他精瘦的上半身,薄薄的肌肉覆在骨骼上,不会夸张却富有力量。
从认识林花诺以来,他们就一直都在一起,从医院到出院,再到带回家,现在又出远门。
林花诺已经成年了,虽然患有自闭症,但是没有智力问题。
她是一个已经成年的女孩。
他对林花诺没有欲望吗?
在机场隔着口罩的那一吻,他不确定林花诺到底明不明白去吻一个成年男人代表什么,也不敢问。
他对林花诺许诺的一直是到他活着的最后一刻,而非百年,而非永远。
他拥有的东西本来就不多,能给花诺的都是他能拿出的最好。
林花诺没有再留在林母身边是一件好事,但是此后留在他身边,也不见得有多好。
浴室里传来哗啦的水声,林花诺趴在桌上用笔在速写本上写着字,但时不时就要看一眼浴室的门。
ptsd让她总是保持过度的警觉和过度紧张。
林花诺看了一眼浴室,然后又把注意力落在纸上。
她写的字总是一笔一顿的,从不连笔,而且保持得非常整齐,字与字的间距也几乎都用尺子量过似的相同。
然而林花诺还没写完,江遇就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
林花诺手忙脚乱地盖上速写本,然后抱着速写本扑到床上,拿被子裹住自己。
江遇不明所以,道:“头发擦干了吗?”
林花诺在被窝里点头,刚直接坐在空调下吹干的。
“那睡觉了。”然后便听到“嗒”的一声,头顶的大灯被关掉了。
林花诺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房间里没有全黑,地灯还亮着。
周围很安静,隐约听见外面的车声,陌生的环境让她感到胆怯。
随着房间里的沉寂,林花诺心里也涌上一种恐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