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显没有想到的是,覆舟山大营的设立,很快便遭到了异议。
“驸马,今天的朝会请留神,”倪元璐悄悄的跟他说,“听说有人要弹你。”
这段日子以来,周世显一直顺风顺水,现在听说居然有人要跟自己作对,心中不免一紧,快速思考着是在哪一件事情上得罪了人。
等到事情揭盅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为了覆舟山大营扰民的缘故。
出奏疏的人,莫名其妙,居然是国子监祭酒侯峒曾。
“启禀陛下,国子监乃是为朝廷作育人才的重地,将养江南一代文气的宝华,现在覆舟山上竟日里放枪放炮,声传数里,国子监虽非紧邻,亦受其害,监中学子,何以聚精会神,修习圣人之道?”
崇祯大出意料,没想到侯峒曾出班,要奏的居然是这个,他眉头微皱,问道:“覆舟山已经毗邻城郊,那以你之意,该当怎样?”
“请陛下晓谕都督府,凡于大营之内操枪操炮,限每旬一次,或半月一次,庶几可安众学子之心。”
崇祯一时倒也不便驳斥,目光转向周世显。
周世显心头大定,你这个小东林党,就这?
“侯公以圣学为念,当真令人好生钦佩,”他笑容可掬的对侯峒曾说道,“听说侯公向来推崇
顾叔时的学问?”
顾叔时即是顾宪成,是东林党的创建人。侯峒曾傲然道:“顾叔时道德文章,自然足为楷模。”
“那顾书石在东林书院的一副银联,想必侯工自然是知道的。”
侯峒曾一愣,心说坏了,怎么忘了这一件事?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周世显微笑的说道,“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侯峒曾僵立当场,冷汗涔涔而下。
“小可想请问侯公,风声何解?雨声何解?”周世显一点也不给他留余地,“现在的国事为何?天下事为何?”
侯峒曾面如死灰,一句话也不再说,给崇祯磕了一个头,躬身退回班列。
南京的群臣,都以惊异的目光打量着周世显,没想到这位年轻的驸马竟有这么厉害的机辩之才,一副对联便将堂堂的国子监祭酒逼到了墙角去。
只有倪元璐,曾经见识过周世显的才能,不但不惊诧,而且心中极是替他高兴。
“启禀陛下,臣倪元璐亦曾经在南京多年,深知覆舟山实乃要冲之地,若在战时,即为兵家必争之地,都督府设兵营于此,深得其中的要义。”
“哦?朕倒不知。”崇祯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知道倪元璐这么说,一定是有所本,故意问道:“你这话可有依据?”
“有,史书之中随处可见,容臣择一而言。”倪元璐稳重地说道,“东晋咸和三年,历阳内史苏峻以讨中书令庾亮为名,率二万人渡江,冲开牛渚防线,绕到都城东北,进据覆舟山,突破青溪大栅,居高临下,因风纵火,台城及诸营寺署一时荡尽。苏俊因此得胜,掌朝廷于手,便是明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