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丽莎一人坐在窗边,拿着剧本在研究。
万年跟来客串的吴钢坐在靠墙的位置,一个拿着杯牛奶,一个对着盘子里的炒鸡蛋大快朵颐。
大眼萌吴老师看了看忙乱不休的剧组,低声道,“这好莱坞剧组也不咋地啊?”
“这剧组在国内都算是草台班子,跟好莱坞大剧组没法比,”万年笑道,吞下最后一块儿鸡蛋,“独立电影都这样,投资不够,人力也不够。”
“在国内也挺好,要不是你请了,我还真没什么兴趣出来。”
“不过这边气候不赖,不热不冷的。”万年说道。
“这倒是,哪儿跟京城似的,八月份能热死人。”
不远处,化妆师挥挥手。
“我先化妆去了,您要是有什么事儿就跟制片人说,那都是咱们自己人。”
吴钢点点头,“去吧!”
······
这场戏,讲的是安德鲁失去了乐团首席的位置,为了提升打鼓手速,他除了摧残自己的身体之外,还决定跟女朋友分手。
换句话讲,大概就是“女人只会让我的手速变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如此。
不多时,剧组准备完毕,摄影机就位,灯光师就绪,剧务也在跟咖啡厅里的客人们交流,请求他们配合拍摄。
只听得一打板,“开始!”
镜头前,梅丽莎和万年坐在靠窗小桌旁,咖啡厅里播放着爵士乐,鼓声隐藏在纷乱的谈话声和钢琴声里,不明显,却难以磨灭。
一片喧闹中,万年抬起头,“我直说了,我觉得我们不应该继续在一起了。”
在杰西·艾森伯格靠着神经质的语速和肢体动作获得奥斯卡提名之后,他的那种表演套路似乎就变成了怪咖的代名词。
在原本的电影中,迈尔斯·特勒同样是用手势、动作外加急快的台词来表现自己的情感,来表现他已经沉醉在爵士乐和弗莱彻的教育中无法自拔。
但是万年不这么认为。
在这个阶段,安德鲁已经完全陷入了跟弗莱彻的斗争中,几近放弃了生活中的一切。
父亲的圆滑?不需要!
女友的温柔?不需要!
唯一需要的,便是不断的怒吼,不断的演奏,不断的靠近“弗莱彻的节奏”。
当你真正把一个异常理念作为自己的信条之时,你的行为模式不会转变的如此明显。你说的话,在别人看来是异端,而在你心中则是再平凡不过的事情。
于是,万年的语气无比的平静,平淡的像是在说着“地球绕着太阳在转”这般真理,语气里毫无激动、严肃等感情在内,只有无边的平静。
梅丽莎一怔,眼睛随即瞪大,愣愣的看着万年,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继续道,“接下来的事情会是这样,我会一直追求梦想,所以花费在练鼓的时间会越来越多,陪你的时间越来越少。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全是鼓、乐谱和节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讨厌我。”
语速缓慢,语气笃定,仿佛西比尔在说出确凿的神谕。
随着他的话语,梅丽莎的眼睛里,悲伤缓缓蔓延开来,如同融化的冰湖一般,荡起清波。
“因为我想更优秀!”万年决绝道。
梅丽莎显得很不理解,“你还不够优秀吗?”
“我要成为最伟大的鼓手。”万年身子轻轻后仰,眼神抬起,望向梅丽莎身后的虚空。
仿佛那里是卡耐基,是音乐的殿堂,而面前的女人,便是自己和成功的最后障碍。
“但有了我,你就成不了···”
梅丽莎苦笑着,绿色的眼瞳里仍然蓄满了不解。
“嗯···”
万年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双眼盯着对方,没有任何不忍或是后悔的情绪。
他选择了成为最伟大的鼓手,因为如此,他就必须要放弃不必要的,用自己的人生来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