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达把事情起因和严重的后果反复说了几次,可沃姆完全没有放弃酒馆的想法。
“我们要守住酒馆,这是伯爵的命令,我会立刻向伯爵报告,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能离开酒馆一步!”
沃姆飞走了,曼达立刻收拾东西跑出了酒馆,刚跑两步,忽然觉得脚踝一阵剧痛,蹲下去一看,发现一簇丝线缠在了脚腕上。
这是沃姆的虫丝,已经勒进了皮肉,曼达用刀子挑了几下没挑出来,想用金手指将它斩断,又怕这一下连自己的脚一并斩断了。
他试着往远离酒馆的方向走了两步,虫丝越收越紧,往靠近酒馆的方向走了两步,虫丝松紧不变。
好个蛀书虫,真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手段,真是条看家护院的好虫子。
曼达一瘸一拐回了酒馆,借着烛台看到门上、窗上、柜台、酒桶到处都有细密的虫丝,尤其是门上,几乎结成了一张网,网上还留着曼达破门而出的窟窿,身形的轮廓非常清楚。
自己的身上不知沾了多少虫丝,曼达知道虫丝的厉害,想靠自己清理干净是不可能的,只能等沃姆回来。
他早早关了大门,蜷缩在酒桶旁边,握着险兆吊坠向赫尔墨斯祈祷了整整一夜。
手边放着桌布、蜡烛和祭品,如果险兆吊坠变烫,曼达还剩下最后的道路,通过献祭向山羊老头求助,虽然他大概率不会帮忙,但总比坐着等死强。
或许神灵真的听到了曼达的祷告,当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天亮之后,沃姆飞回来了,曼达不容分说,冲上去劈头盖脸就打,沃姆奋力还击,厮打了许久,沃姆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又要蜕皮了么?蜕皮有这么开心吗?”
沃姆笑道:“伯爵让我们不必担心,盖萨克不会计较这点小事,他觉得你和子爵做生意是非常聪明的想法,只是十六个银币实在太便宜了,我的酒应该卖的更贵一些。”
曼达站在桌子上,平视着沃姆道:“你没向伯爵隐瞒什么吧?你殴打了税吏,差点杀了他们,这些事你都告诉伯爵了吗?”
“我怎么可能会欺骗伯爵?他称赞我们了,他说我们做得很好。”沃姆收回了所有虫丝,带着笑容进了仓库,不知疲惫的开始酿酒。
做喜欢做的事,还能得到伯爵的赞赏,这座酒馆对于沃姆来说就是天堂。
曼达不能理解伯爵的想法,殴打税吏显然是重罪,子爵就算不能处死他们,至少也该把他们关进地牢里待个几十年。
况且打狗也得看主人,税吏被打了,子爵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地领主的威严何在?
难道那两个家伙真的不是税吏?又或者盖赛克子爵和伯爵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交往?
黄昏时下起了大雪,这种天气不可能有客人,曼达正准备关门打烊,却见一行人顶着风雪来到了门口。
他们一共有五个人,穿着单薄麻布短衫,带着脏兮兮的帽子,被着沉重的包裹,一看就是逃荒的流民。
曼达没有做生意的心情,而这几个人多半是来讨饭的,曼达头都不抬接着关门,却见沃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们有香甜的美酒和温暖的火塘,快到里面来坐坐。”
沃姆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曼达怀疑他脸上的皮肉可能被风干了。一个褐色头发的男人走到前面,对沃姆说了谢谢,带着余下的四个人走进了大堂。
他们在火塘旁边围坐了许久,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他们被冻坏了,须发上白霜过了许久才退去。
沃姆耐心的站在身旁,等待着他们点酒,一个褐发卷须的中年男人抬起头道:“能给我们一点面包吗?”
曼达在旁冷冷道:“面包也是要钱的。”
“我们有钱。”男人从怀里摸出了十几个铜币,沃姆接了过来,大致数了数,从仓库里拿出了三条黑面包。
面包非常的硬,男人掰不开,沃姆借给他一把刀子,他把面包切成小块分给了众人。
面包很难下咽,就跟一卷卫生纸一样,你能嚼烂其中的一部分,可总有你嚼不烂的地方。
看着众人被噎的直咳嗽,沃姆趁机开始推销葡萄酒:“来上一杯香醇的美酒吧,只要五个铜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