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得阿桂说道:“若你要是能考上嘉宁书院,以后你的衣裳和鞋靴,我都亲手帮你做。”
方喻同一听,抿了抿唇,立刻朗声应了。
“阿姐,我一定会考上的!”
阿桂见他转变如此之快,不由失笑。
这小孩,仿佛都是为了她才努力似的。
“你呀,要为以后盘算。”阿桂谆谆善诱道,“进嘉宁书院读书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的未来考虑。”
方喻同漫不经心地撇了撇嘴,“未来有什么好考虑的。”
只要有阿桂在,其他如何都无所谓了。
阿桂没有陪着方喻同去嘉宁书院。
因嘉宁书院并不在嘉宁城内,而是在几里地外的一座高山之上。
城门口有这些日子专门送人去嘉宁书院考核的马车,但是少不了要银子,而且还不便宜。
为了省钱,阿桂只好让方喻同一人去。
送他上马车前,阿桂再三叮嘱他要认真考,莫要生了懈怠之意。
方喻同应了又应,目光总是忍不住划过脚上穿的鞋子,然后唇角便泛起灿烂的笑意。
阿桂见他这样,也跟着无奈地笑笑。
不知将这鞋子赶工做了给他,到底是能鼓励他,还是会让他分心。
“好了,你先专心考核,新鞋以后有的是。”阿桂将他推上马车。
里头似乎还有不少孩童坐着,眼神或是新奇,或是紧张。
等方喻同走后,阿桂自个儿在街上逛了起来。
方喻同有一点没说错,他们不能坐吃山空,她若能寻到地方支个小摊倒是不错。
如今天色刚亮,嘉宁成最是繁华熙攘的十字长街上,人也并不多。
但有几个小摊已经支了起来,烟火风味,隔着老远闻到,也都勾得有些饿了。
阿桂走到一位妇人的油饼摊前,已经烤好了的油饼和糖饼装在不同的竹合里,盖着一层薄薄的白布,捂着热腾腾的气儿。
如今天冷,饼也凉得快。
妇人见阿桂过来,忙殷勤地问道:“可要来两个饼?刚出炉的,五文钱一个,皮薄酥脆,好吃得很!”
这样冷的早天儿出来,妇人冻得脸颊都有些发红,眼神却是亮的,紧盯着阿桂。
五文钱不算贵,尤其是这刚发过大水闹过瘟疫的时候,算挺良心的了。
阿桂弯唇朝她笑笑,掏出五个铜板,放到妇人手中,“有劳了,我要个糖饼。”
妇人仿佛很少见到阿桂这样客气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无措,沾着面粉的手在围裙上擦擦,才弯腰给阿桂拿饼。
还是热乎的,但也不烫手。
阿桂轻轻咬了一口,又酥又软,还沾着一丝丝糖的甜味儿。
这巧这时街上也没什么人,阿桂吃着糖饼便与那妇人闲聊了几句。
不聊倒是不知道,原来支个摊子也有这般多的讲究。
既要选择人多的街口,又要仔细琢磨着嘉宁城百姓的口味来,置办支摊的家伙什儿和食材也需要一笔不小的花费,还容易成赔本买卖。
说来说去,倒不是像方喻同所说,那般简简单单就能支个小摊赚银子的事儿。
渐渐街上人多了起来。
妇人笑容满面地忙着接待各路食客,阿桂也吃完了手中的糖饼,又独自个儿逛了起来。
她秉承着一直只吃个五六分饱的习惯,路过其他小摊,如卖大小米水饭、羊肉小馒头、七宝五味粥一类的,也没有再买。
回了客栈,阿桂仍在琢磨着以后的生计。
她的手艺不错,若是不支食摊,绣些精巧的手帕帐幔一类合该也能叫人喜欢。
这一琢磨,就到了黄昏时分,才等到方喻同回来。
小孩藏不住事。
他一推开门,阿桂瞧着他眼角眉梢的得意,就知他考核过了。
阿桂喜极,站起身来问他,“你可是过了?”
方喻同点点头,自得道:“我就说,那考核也不难。”
他这会儿倒是自信了起来。
阿桂笑道:“瞧你这手和脖子都冻红了,走,我带你去对面小饭馆吃羊肉汤暖暖身子,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吃肉么?”
方喻同见阿桂笑得这样开心,神情也越发高兴,不在意地搓了搓手。
“我这是爬山冻的,你可不知道,那第一轮考核便是让我们在一炷香的功夫爬到山顶的书院门前,就这一轮,就刷了三四成的人。”
他虽是在埋怨,实则是炫耀。
“不过,我倒是头几个爬上去的,叫他们吃了一惊。”
阿桂哪里听不出来,顺着他的话柔声说道:“是是是,多亏这些日子咱们赶了那么久的路,爬那山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方喻同轻哼一声,快步走进小饭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