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什么。”阿桂别开眼,敛起笑容,踩着梅花小凳上了马车,没有再多说什么。
方喻同也不在意,挑眉轻笑,将马车帘子拢好,坐在车驾上便往刘家去。
沙全有些惶恐,和方喻同一道吹着冷风,忍不住问道:“大人,外头吹风多冷啊,您不进去坐着?”
方喻同淡淡瞄了他一眼,“不去,我喜欢吹风。”
今儿她本就情绪波动过大,他要是再和她挤在马车逼仄的空间里,把她羞到煮熟,那就不好了
沙全看着方喻同鬓边被吹散的发丝拂动着,感慨道:“大人的喜好还真特别。”
阿桂将一下午做的小玩意儿送去给姜淑鹞,她自然看着便很喜欢。
两人拉着手说了一会子话,刘定便黑着脸来赶人。
阿桂有些依依不舍。
姜淑鹞也是,挽着她的胳膊说道:“等我病好,咱们俩在京城四处好好玩一圈。”
阿桂点头,无奈地看了一眼刘定。
姜淑鹞又小声道:“他就是这个臭脾气,大抵是嫌我们俩说话太久,吵到了他处理公务。”
阿桂瞥了一眼门口冷着脸的刘定,忍不住说道:“小同事务也多,可从来不嫌我吵。”
听她这话,姜淑鹞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眸子,眸光微亮,“阿桂,你说这话,是不是想通了?”
阿桂也意外,她瞳眸放大,羞赧又震惊地看着姜淑鹞,“你、你知道?”
姜淑鹞抿唇直笑,“你那心思,别人或许看不穿,但我们这样的关系,我能不知?”
阿桂沉浸在震撼中。
她原以为隐藏得极好的心思,一个两个,居然都知道。
而且,她们也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鄙夷嫌弃她。
反而是由衷的祝福。
“想通了便好。”姜淑鹞含笑睇了一眼外头不知和刘定在说什么的方喻同,真心实意地说道,“我瞧着你们这样两情相悦的,是最好不过了。”
阿桂被她说得羞到抬不起头,弯着脖颈说道:“你莫要胡说了好好养身子,我明儿再来看你。”
说罢,便逃也似的离开。
走到门边,似乎听到刘定在和方喻同说姜淑鹞的伤势。
“大夫说了,要静养,少说话,多睡觉最好。”
阿桂摸着鼻尖,原来是错怪了刘定。
还以为是他嫌她们吵,其实是医嘱。
阿桂走过去,轻声道:“抱歉,以后我尽量少来打扰淑鹞养伤,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便是。”
刘定点点头,好像不太想和她多说,转身便进了屋。
两人往门口走,方喻同这才说道:“如何?阿姐见了姜淑鹞,心里这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可以去吃点东西了?”
“嗯。”阿桂低低应了一声,“在家附近随便吃些便是。”
“好。”方喻同让沙全驾着马车,去了离家不远的一家馄饨店。
阿桂还是头一回来这儿,却见方喻同轻车熟路地捡了店内最里头的位置坐着,那老板仿佛也认识他,喜笑颜开地问道:“大人今儿还是老样子?”
“这位呢?”老板看着阿桂,好奇道,“这是大人的媳妇儿?果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方喻同没否认,只摆摆手道:“她也一样,快些送来吧,她饿了。”
“得嘞!”老板答得响亮,脚步抹油地走了,也没给阿桂辩解的机会。
方喻同从桌上竹筒抽出两双木箸,用干净帕子擦过,才放到阿桂面前,“这位老板也是嘉宁城过来的,他拿手的便是荠菜馄饨,想必你喜欢吃。”
阿桂想起从前在嘉宁的时候,时常去前街点上一碗荠菜馄饨就着酱碟吃,不免有些怀念那时候简单又知足的日子。
她抿起唇角,低声道:“也不知陈爷爷过得如何。”
“你若想他,就把他接来。”方喻同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
“还是算了。陈爷爷喜欢嘉宁,在那儿过得正好。”阿桂心中微叹了一口气,更何况,如今她和他这样,也没什么颜面见陈爷爷。
陈爷爷若是知道他俩只怕要气得翘胡子。
方喻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也不知道阿桂心里又想了这么多。
正巧手脚麻利的老板已经端着煮好的两大碗馄饨送过来,摆在桌上,撒上一把碧绿的葱花,浮在馄饨上头,白绿相间,很是漂亮,像极了嘉宁城的山水。
阿桂轻呵了一口匙里的汤水,唇瓣微抿,好像又回到了某个春日的夜晚,和方喻同坐在嘉宁城常去的那家小摊边,吃着馄饨,赏着月色。
味道,差不离,风也温柔,月色也温柔。
阿桂不知道,原来她对那么久远的记忆,都还记得清晰不差毫厘。
原来那时候,就已放在心底在意了么?
她悄悄攥紧指尖,听得方喻同在她身侧吸溜着馄饨,而后沉声道:“阿姐,这馄饨味道不差吧?”
“嗯,和嘉宁城的一样。”阿桂轻声应着,不似他吃得那般豪放,而是小口小口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