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听了,便知道是谁,“这歪诗必是二爷来了,再没有别的,想是来服软赔不是了。”
黛玉听得,兀自慌了神,忙道,“不许开门!”
“姑娘这是何苦?赶了他回去,你又在这里呕气,到底两头难过!且天寒地冻的,他要不走,只在这门外冻出个好歹来,又如何使得?”
口里说着,紫鹃便出去开门,果是贾玦,见他穿着一身银红撒花的大袄,里面是一件密合起花八团锦绣短褂,下面半露松花棉的裤腿,锦边弹墨,厚底的大红鞋,手里正提着只兔子,笑吟吟的站着,说不尽的富贵风流。
紫鹃忙让他进来,“我只当是二爷自此再不上我们这门了,谁知竟又来了。”
“这话说来好笑,好端端的,我为什么不来?听姊妹们说,妹妹这几日都闷在房里,可是病了?我近日实在事忙,竟没一刻儿得闲的,今儿可算抽了个空子过来瞧瞧。”
紫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身上没病,只是心里的气不大好。”
“这有什么的,过会子管叫她兔到病除。”
一面说着,一面进来,果见黛玉又歪在床上,眼圈红红的,想是哭过了。
黛玉其实本不曾哭的,只听见他来了,几天里的伤心苦楚一并上来,止不住就要落下泪来,只强忍着。
贾玦笑着走近床来,“妹妹怎么哭了?可是见着我来,太高兴了?”
黛玉只顾拭泪,并不答应,贾玦便挨在床沿上坐了,一面笑着,一面把兔子举到她面前,“好妹妹,莫哭了,你来瞧这是什么?
那乌庄头送来各式家牲活禽不下数百,我一眼就替你相中了它,巴巴的丢开手头活计,给你送过来,可别要不理我了,一会再来人把我叫了去,你又难过。”
黛玉心里原是打定主意,再不理他的,这会子见了贾玦手里的兔子,实在可爱,心里一软,忍不住抢过手里,好生顽了一番。
再听他说是偷跑来找她的,不由感动,气也便消了三分,怀里抱了兔子,只拿眼觑他,冷笑两声。
“说的好听,是单只我一人有的,还是其他姐妹们都有?”
“当然是妹妹单有的,半路上碰见惜春管我讨,都没舍得给呢。”贾玦没来由被这眼神唬的一跳,心头暗道侥幸!
不想黛玉闻言不喜反忧,一对好看的罥烟眉紧紧皱了皱,抿着下唇有些不情不愿的,把兔子又递给了贾玦,“还你。”
这……贾玦哪里敢收,只赔着笑,“妹妹这又是怎么了?不喜欢?”
黛玉只是有些郁闷的看着他,皱了皱琼鼻,而后一下子叹了口气。
“玦哥哥,你好不懂事,惜春是你亲妹妹,你连她都没给,却单只来给我,别人瞧了,是何道理?”
贾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