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接着把另一份重要报告打开,是相同的笔迹:
“我们验证了艾尼克斯的说法……”
艾尼克斯,这个名字林德记得,那是最初和菲碧第一次做交易时,得到的部分日记的主人,是一个有着“平凡体质”无法成为超凡者的克拉克后裔。
虽然林德时常吐槽写日记的必要性,但是不得不说,真有一个关键人物写日记,并且他的日记在死后还被征收,带来的信息确实很有帮助。
林德接着往下看:
“原本我拒绝了他充当第一个实验品的请求,毕竟他是伯爵的直系后裔,目前继承权也靠前,第一个实验过于危险,但是他的愿望异常强烈,他描述了一部分自己人生轨迹后改变了我的想法。
也许强烈的心情会在实验中转化为强烈的求生欲,提高成功率。
并且,他为此还愿意提供一些额外的物资捐赠。”
后面划掉了“这样我们在实验中途加餐就可以增添点风味香肠和起司了。”
真奇怪啊,明明是几百年前的人,可林德看着记录,就好像眼前真的出现了这么一个人:聪明细心、专业上非常踏实、具有崇高的理想、偶尔还有点小馋,私下还是会忍不住在工作之余追求口舌之欲。
虽然对方不可能知道,但林德莫名就是有了种对方已经是自己朋友的感受,不过他喝酒的时候念着《将进酒》也老觉得李白是自己知己,反正死者不可能掀棺材板反对,因此他就单方面认为了。
接下面的描述是实验过程,其实过程相当粗暴狂野,里面不缺乏担忧和自责,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北郡已经彻底沦陷,现在能多一个超凡者也是好的。”
“威平斯伯爵战死,他的大儿子继承后再次战死,二女儿相同,三女儿之前在第一波魔潮中死去,双胞胎中的姐姐本就因为之前指挥收拾沦陷区尸体感染了疾病,听到这一连串的消息随后不久病逝,现在,威平斯家族只剩下最羸弱的双胞胎弟弟继承了,他虽然不是超凡者,但他继承了威平斯家族的志向,没有打算退兵……我忠心希望奇迹能降临在他身上。”
“诺曼家族这次异军突起,他们的职业居然在魔潮中有奇效,联想到诺曼家族的传统职业,我有了一个新的猜想。”
“奇迹发生了,威平斯家守住了南方港口!这是我们无计可施时离开这片大陆的最后办法,虽然我并不希望能用到,可是依然至关重要。我本来都因为调兵北上的现状,还有那些宣扬直接坐船逃跑的人,对港口的重要性产生了动摇,但是新任威平斯伯爵非常具有军事才能,居然依靠仅剩的超凡者扼制住了南方的魔潮继续沦陷!
实际上,这也是我研究平凡体质的初心,我认识不少富有才情的人,他们不缺乏智慧和能力,也拥有美好的品德和坚定的意识,但是无法成为超凡者让他们失去本该更耀眼的未来,如果解决了平凡体质,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
林德翻了一页,发现是和之前潦草但行与行规矩的书写不同,硕大的字迹和划破的纸张代表着书写者激动的心情:
“艾尼克斯拿着那份粗略的计划自己跑去沦陷区了!完了!我们还有很多没有研究清楚的地方,我甚至连成功率是多少都不知道!他是因为哥哥的去世所以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愤恨,但是……哼,他说我只懂实验,不懂他的心情,可是,草率的实验除了送死没有任何价值,如果不能复制,那多出一两个超凡者意义就太小了!难道我不想立刻解决平凡体质让更多超凡者出现吗!!!”
“就是就是,这个艾尼克斯太急了。”林德随口点评,充满了主观感情色彩,他可是非常理解书写者的,并且他看过艾尼克斯的一部分日记,如果日记没有作假——林德不怀好意的认为个别人的日记写出来就是为了作假。
总之,日记里如果都是真情实意,那么林德所看过日记的艾尼克斯就是一个普通人,他有着朴素的关怀心但不足以冒自己的生命危险,还主张贵族权利,虽然不是尖酸跋扈的人但对自己出身高贵却无法成为超凡者耿耿于怀。
所以,艾尼克斯是有私心的,这份私心又在危机时刻和大义混合,他成为超凡者不但是自己的改变,机缘巧合下变成也是时代的需要,因此林德不认为这是纯粹的冲动行径,应该是因为不懂轻视了专业人士的意见,又或者他明白可是他已经迫不及待等着上牌桌梭哈了。
拿自己性命搏一搏的人,通常人们称之为赌怪。
然后,接下来的记录显示,艾尼克斯赌赢了。
“他成功了,但是他拒绝告诉我观感和过程,明明、可恶、狗屎……”一连串的口吐芬芳,这次没划,并且字字下笔极重,然后又写了不少“怪不得之前他作为伯爵的二子却在家族一直名声不显,还被伯爵发配到危险的前线当书记官,人品这么差,毫无礼义廉耻不顾大局,我之前为什么因为他说自己小时候一直被歧视就答应他呢!我才是个大白痴。”
然后又骂了自己蠢写了好几行。
什么“我被一个骗子骗了”“他之前表现的那么深明大义,为什么突然变得不可理喻?”“想依靠成功者第一手详细情况修改实验都不行,他的行为也算是提醒,我们必须找无法背叛的实验者。”
翻过充满情绪的一页后,应该已经情绪平息了,字迹又变了回去,不、应该说,带着不寻常的工整,非常认真书写的:
“我知道了,实验成功,他作为伯爵第二个孩子,继承权立刻会提升到第二名,而他哥哥死后继承权就成了实际上的第一,之前为什么他那么急迫也有了答案,我当时还以为是因为真挚的兄弟情义想要有报复的能力,结果,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被戏耍的小丑。
大概,我真的不懂如何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