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到了院里,接了盆井水,郑诚缓缓把脸浸到水里。直到凉意遍布汗毛眼,他这才猛地抬头,水滴顺着头发被抛出一个并不优美的弧度,在地上点出一溜大小不一的水迹。
噔噔噔!
郑直突然跑出了屋子,张了张口,却没声音,只拉着郑诚去了屋里。
“你莹莹姐还说啥了?”郑直看着弟弟说道。
“没了。我听李聪说,莹莹姐他爸知道你们俩的事了。……哥,你咋打算的?”
郑直摇摇头,有些心不在焉的道:“这你少打听。”
“那你去县城一趟吗?”郑诚又问道。
郑直重重呼了口气,扶着脑袋,却不回答。
傍晚的时候,郑诚的父母也先后回家了。
郑诚的父亲大名郑光良,是个典型的农家汉子,刚四十,年富力强的年纪却已经满脸风霜,脸颊的褶子如同刀削,肤色则像陈年酱油。
郑诚的母亲名叫刘玉英,当然也是普通的农家妇女,平凡的让人找不到什么特点来。
因为一家人团圆,夫妻俩的心情显然不错,刘玉英晚上还特意做了青菜蛋花汤,不过,总共也就俩鸡蛋。
吃过晚饭,一家人在院里乘了会凉,也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兄弟俩在家都是睡一张床,郑娟自己一个小隔间,有点挤,但还算凑合。
躺了没一会,郑诚迷迷糊糊的正要睡着,就感觉对面大哥悄悄下了床。
“哥?你去哪?”郑诚脑袋微抬起来,小声问道。
“去院里转转。没事,你继续睡吧!”说着,郑直就趿拉着布鞋向门口走去。
吱呀一声,堂屋门打开,树底下正睡觉的狗子立刻抬头,看到是郑直,这才又懒洋洋的躺下了。
郑直提着凳子来到院子中心,叹了口气,就静静的坐下了。
今天的夜色不错,天空中,半圆的月亮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照的整个大地都成了银灰色。从远处看,村庄跟远处的田野正构成了一副极佳的水墨画。
手撑着下巴,胳膊肘支着大腿,郑直就一动不动的保持这个姿势,背影说不出的落寞。
他突然想起了从前,上学的时候,他跟李莹的点点滴滴……
唉~,小时候不想那么多,只以为人生都跟着想象走,越长大才知道,梦想成真只是少数人的幸运,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结果。
对李莹,他也从开始的喜欢,到后来的不甘,再到现在的无奈。整个心路历程下来,他已经再鼓不起折腾的勇气。
看看这家里吧,粮食才刚刚够吃,存款几乎没有,贫穷的根本受不了一点挫折,他又怎么能为了自己而让父母为难呢?
算了吧!算了……
郑诚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院子里,站在哥哥旁边,重重呼了口气好提醒他。
“你来干啥?咋不去睡觉?”郑直悄悄揉了揉眼眶,问道。
“还能为啥。”郑诚说着,随意的把一段树枝踢开了。
“你操这心干啥?”郑直皱眉道。
郑诚摊摊手,“那我总不能不闻不问吧?说实在的,就咱家现在这条件,你们俩基本没啥希望。不过……,别的都是虚的,咱得先把这穷病治好了才好说别的。”
郑直抬头瞥了眼弟弟,有些气闷的摆手道:“说的轻巧。行了行了,回去睡你的觉吧!我也不想这事了。”
郑诚倚着枣树,说道:“我现在就有个挣钱路子,哥,你跟我一块干吧?”
“啥?你能挣着钱?”郑直瞪着眼睛,有些疑惑的道。
对这年代的农村来说,钱实在太缺了。没地方打工,打的粮食都要分配,哪来的钱呢?
可,很多时候钱又那么需要,针头线脑,火柴盐布什么的,哪个也少不了。不止这些,人情往来同样是一大开支,要遇到娶亲修屋一类的,那压力就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