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山见木已成舟,只能苦笑着陪饮,一面灌酒一面在心中叹道:“旁的倒也罢了,万一能够回到中土,等见到岳父时,这辈分是当真没法算了……”
饮过酒后,张翠山和殷素素一起向谢逊施礼,口称“大哥”。
胡垆则邀大家重新落座,就着切好的鹿肉一起饮酒。
彼此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之后,殷素素带着点期待向胡垆和谢逊道:“道长、大哥,以你们二位之间,咱们此生是否还有重归中土之望?”
谢逊先答道:“五妹放心。海上风向从来都是虽季节变幻,等为兄仔细观察几年,把握到风向变化的规律,当有几分把握送你们夫妇回归中土。”
胡垆则道:“这岛上树木不少,贫道对于造船之事略有心得,可以尝试造一艘足以航海的船舶出来。”
张翠山和殷素素都大喜过望,深感大哥咒骂的“贼老天”总算还有点良心,虽然将他们抛在这荒岛之上,却又安排了胡垆和谢逊这两个博学多才的前辈在他们身边照拂。
众人的话题又转回那《武穆遗书》之上,胡垆饮了一碗酒后,向三人笑道:“今日得见郭大侠遗下的《武穆遗书》,却令贫道想通了一件事情。
“常言道‘马上得天下,不可马上治天下’,元蒙偏偏反其道而行,自入主中原以来,以暴力大作威福,视汉家百姓如蝼蚁草芥,甚至曾有人提议杀尽汉人,毁弃农田以供蒙人放牧。
“贫道往日虽看不惯,却也只想独善其身,后来决定出海远游,也是存了眼不见心不烦的念头。如今则终于醒觉如此做法太过自私。我辈修道之士,若在盛世自可逍遥山林修道德,若逢乱世则该背剑入世济苍生。
“此心已明,定无悔改。数载之内,贫道必要回归中土,凭手中之剑、胸中所学与元蒙做过一场。誓要靖扫胡尘,还汉家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一番话,说得张翠山热血沸腾。他起身向着胡垆深施一礼,正容道:“道长若有反元兴汉之志,翠山愿附骥尾!”
谢逊则叹道:“说起来,我明教这些年来也一直以反元为旨,各地教众多次起事,一度几乎动摇元蒙根基。只可惜自阳顶天教主神秘失踪,教中一干首脑为争教主之位大起干戈,弄得本教四分五裂,再不复曾经的浩大声势。
“谢某虽为一件私事常年游离与圣教之外,却还留下几个可托性命的兄弟在教内。道长既有志反元,到时谢某可写一封书信,让他们拉出一支人马,到道长麾下听候差遣。”
胡垆所图的自然不止于此,当时却并不多说,只是笑道:“此刻咱们尚在海外,说这些还言之过早。来,且尽杯中之酒,以毕今日之欢!”
众人当即一起开怀畅饮。
酒至酣时,张翠山这儒雅书生也流露出几分狂态,敲打着手中的半截“屠龙刀”纵声高歌,唱的却是南宋辛稼轩的一首《贺新郎》,悲凉慷慨。
唱到末几句时,歌声渐转激昂,其词曰:“问渠侬:神州毕竟,几番离合?汗血盐车无人顾,千里空收骏骨。正目断关河路绝。我最怜君中宵舞,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