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戒痴和尚可听懂了。
但他不生气。
生气也不能表现出来,嗔戒不嗔戒倒也无所谓。
关键如果生气的话,戒痴好不容易立起来的人设就崩了。
禅宗在佛国地位超然,一直都是高高在上那种。
各地的寺庙也大多都是禅宗的人当住持方丈,像空海这种斗宗强者当方丈的不是没有,但非常非常少。
戒痴对这一点儿非常不服气。
你一个斗宗的粗鄙莽夫,凭什么?
如今见空海骂自己,戒痴心中不怒反喜。
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找虐,那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
“方丈大师,你着相了!”戒痴声若洪钟,目视空海,不卑不亢,隐隐有万千梵音贯入耳中,无穷无尽有如春雷滚滚。
戒痴可比小宁兰寺的普净厉害太多了。
毕竟二品禅师。
这一句“你着相了”带着无上戒律法,周围品阶稍低的僧众,已经不敢抬头了。
可凌寒却屁事没有,对下方的戒痴直接开骂:“关你鸟事?”
嗯?
不是……
你这不按常理出牌啊!
而且,为什么这货对戒律法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戒痴心中犹疑,脸上却依然平静如水,大声呵斥道:“一切恶中,无过是嗔,起一嗔心,则受百千障碍法门。方丈大师切莫执迷不悟,迷途难返!”
几句话下来,震得凌寒身后的警寺钟嗡嗡作响,犹如佛陀亲临一般。
周围众人及远处的僧兵俱都受其感染,双手合十,高唱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凌寒站在高台之上,对着下方的戒痴微微一笑,张嘴依然还是那几个字:“关你鸟事?”
“我嗔也好,不嗔也好,和你有鸡毛关系啊?”
这两句话凌寒用上了狮子吼,虽说不像是戒痴的戒律法一般宝相庄严,但胜在声音够大。
而且这狮子吼之中是蕴含了众生之力的。
虽没有梵音阵阵,却能直接将声音传进人的心底,搅得人心跳和呼吸都随之而发生了变化。
“方丈大师,你……”戒痴一句话没说完,被凌寒直接打断了。
“你什么你?一天到晚屁事不干,就知道窝里斗。”凌寒大声骂道,“认识我身后这口钟吧?”
“警寺钟,此钟一响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着出大事了!”
“你倒好,一点不关心寺里出了什么事情,却死盯着我有没有犯嗔戒?”
“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
“戒律僧何在?”
人群之中走出一个高高瘦瘦,满面枯槁的老僧,正是浮空寺戒律僧了真。
同为二品禅宗强者,辈分比空海还要高一辈。
却是苦海的心腹。
“冲撞方丈,不遵教诲,大敌当前,惑乱军心,按我佛戒律当如何处置?”凌寒俯下身,冷笑着问道。
了真心领神会,目不斜视,大声回道:“杖责一百,幽闭一月。”
戒痴一听这个立马毛了,也顾不上自己的禅宗高人人设了,怒气冲冲指着空海骂道:“空海,你休要信口雌黄,罗织构陷。”
“我何时冲撞你了?你又何时教诲我了?”
“说我惑乱军心,更是笑话,我怎么惑乱军心了?”
凌寒嗤笑一声:“我是方丈,我说你冲撞我了,你就冲撞我了。我说你惑乱军心了,你就惑乱军心了。”
“不服的话,你可以向大成寺方丈了空大师告发我啊!”
“但你今天不服管教,我就一定要打到你服为止。”
这一番话下来,别说戒痴了,就连身边的众僧也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说他没道理吧。
人家说的做的全都是他职责和权限范围之内的事情。
但你说他有道理吧。
那几个罪名给安的确实有点儿离谱。
“戒律僧,执法!”凌寒冷冷哼道,“出事儿算我的,事后我会向了空大师解释。”
“了真谨遵方丈法旨。”了真和尚一挥手,身旁几个戒律执法僧一拥而上,将戒痴给团团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