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云崇打电话期间,成芸去洗手间洗脸。
虽然是套间,但是房间并不大,这个洗手间还没有李云崇自家的宽敞。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整个洗手间近乎一体式,一尘不染。
李云崇曾对成芸说过,日本这个地方寸土寸金,什么东西都小,难有广度,却颇有深度。
李云崇就在酒店的餐厅叫了两份定食,成芸并不是很饿,李云崇也习惯了晚饭少吃,结果本来就很少量的食物两人通通剩下大半。
“你睡里面的屋子。”
吃完饭后,李云崇对成芸说。
成芸看他并没有换衣服,就问他:“你要出去?”
“嗯,我出去一趟,等一会就回来,你累了就先休息。”
成芸点头,“那我先睡了。
哦对了,明天可以睡懒觉么?”
“当然不行。”
李云崇努努嘴,“明儿个一早有人来接。”
成芸耸耸肩,进屋了。
她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觉得自然早起不太现实,灯都关了,才去床头摸手机,打算定个闹钟。
闹钟……
成芸的手按在手机屏幕上,恍恍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把手机放到一边,自己转到另一侧睡下。
……
死寂一片。
成芸心还在剧烈地跳动,就算眼前什么都没有,她的眼睛依旧睁得很大。
她翻过身,把手机拿过来。
屏幕亮起的一瞬间,成芸被晃得禁不住眯起眼睛。
她看到上面显示的时间。
三点。
又是三点。
屋里很安静,李云崇在外面睡得很熟。
成芸觉得嘴巴有点干,她爬起来,手摸到床头的灯,想了想,没有打开,摸着黑把床头柜上的水瓶拿来。
喝过水,她点了一根烟,靠在床头,静静地坐着。
是谁?
她有点冷漠地回想梦里那张脸。
是谁……
那么黑,还能是谁。
“妈的。”
深夜之中,成芸骂了一句。
结果就睡不着了。
六点多的时候,成芸稍稍闭上眼睛眯了一会,七点半,闹钟响了。
她关掉闹钟,深感自己最近有精神衰弱的趋势。
李云崇比她早一步收拾妥当,成芸洗漱完从屋里出来,看见摆在床上的几套衣服。
她没有休息好,脑子也比往常迟钝,看了半天,才问李云崇:“这是什么?”
李云崇说:“我昨晚买的,先换一件试试。”
他把行李箱放到旁边,说:“选一套,剩下的我收箱子里了。”
他见成芸一直不动,又说,“你别嫌我眼光差,先将就一下,实在不喜欢到了京都再买。”
他把她的沉默理解成对衣服不满意,其实她只是睡眠不足反应迟缓而已。
“穿我自己的行不行?”
“你要换了像样的一身来,我也不用大晚上跑出去买。”
成芸耸耸肩,随手拿了一套衣服进屋。
一进来,大床上放着她刚刚准备穿的外套。
她移开眼,开始换衣服。
李云崇说话自谦,什么嫌弃眼光差,其实他讲究得很。
估计他在买这些衣服的时候,甚至都考虑到了鞋子颜色的搭配。
一身黑白的女士套装,皮草领口,简约又不失细节,朴素又难掩优雅,不说话,倒很有几分矜持的日本贵妇感。
成芸在镜子前站了一会,叹了口气,把胡乱扎起的头发散开,揉了几下,重新梳理。
她将碎发都理起来,盘了一个一丝不苟的低发。
打开包,里面只有简单的化妆品,成芸打了个底妆,涂了眉,又上了一点口红。
再次回到镜子前,她对自己淡淡抬眉。
镜子里的女人有一张苍白的脸,黑衣黑发,黑眉黑眼,还有一抹撕开了那无形禁欲感的红唇。
这样总该满意。
谁还敢说李云崇的眼光差。
她开门出屋,李云崇在见到她的一刻眼神变了,好像刹时焕发了光彩。
不过他为人矜持,就算是惊艳,也只是一瞬。
成芸走过去,“怎么?”
他笑着对成芸说:“美成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成芸呵了一声,“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她扇了扇领边的皮草毛,“都是你的高级货衬的。”
李云崇淡笑,目光明显不同意她的话,可又没有再说什么。
他抬起手,成芸瞄了一眼。
连手套都是一套的,她接过那双带着皮草腕的黑色手套,戴上。
“走吧。”
李云崇说。
门口停着一辆车,那个她勉强能记住叫松原的男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见李云崇,下车打招呼。
两个人握着手寒暄。
松原看模样也将近五十岁了,他个头还没有成芸高,又十分瘦弱,大冬天穿了一身西装,稀疏的头发梳得很整齐。
他带着些日本男人独有的自持感,规规矩矩之中又透着一丝深沉之意。
虽然其貌不扬,但是从他言行举止也不难看出,他并不是一般的劳动阶层。
松原跟李云崇打过招呼后,又转头跟成芸打了招呼。
他不会说中文,只叫了一声别扭的成小姐,然后缓缓冲她比划一个大拇指。
成芸冲他点头,“谢谢。”
松原夸赞过她,转首给了李云崇一个老男人之间富有深意的眼神,李云崇摆摆手,笑着拍他的肩膀,两人一起走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