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老头子耶格尔显然不想就这么结束工作。
在卫燃和阿列克塞呆滞的注视下,他竟然又指挥着手下从卡车里搬下来一个似乎是工地上用来筛石子的筛子,将其悬空架在了两辆卡车车头的保险杠上,接着又指挥着他们将那铁桶搬上来,把里面的泥土倾倒在筛子上,仔仔细细的过了一遍筛子。
“就剩下这些了”
耶格尔将一块残存着牙齿的下颌骨,外加几颗脱落的牙齿放在了人骨拼图对应的位置,接着又晃了晃筛出来的一个二战德军配发的防毒面具罐再次问道,“要打开吗?”
鲁斯兰显然格外信任这个老头子,想都不想的点点头,“打开吧,麻烦你了。”
耶格尔笑了笑,从腰间抽出一把AK步枪的刺刀,三下五除二便撬开了防毒面具罐,并从里面抽出了一个用生锈铁丝绑着的油布包裹。
拧开铁丝打开包裹,这里面竟然还有一层发黄的废报纸。等到报纸也被一层层的打开,众人哭笑不得的发现,这最里面包裹的,竟然是个比茶叶桶略小一号的红色俄罗斯套娃!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耶格尔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一层一层的打开了套娃。
只可惜,直等到最后一个仅仅只比大拇指大一圈的套娃崽被打开,里面却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任何的东西。
看了眼被拆掉了隔热层的机尾残骸,鲁斯兰转头又看向了卫燃和阿历克塞教授。
“先把尸骨送到他该去的地方吧”阿历克塞教授主动说道,“剩下的东西运到我们的车库,我们会尽快查明当时发生了什么的。”
“那就麻烦两位了”
鲁斯兰客气的点点头,耶格尔立刻指挥着他的人从车里取出一个裹尸袋收敛了尸骨,接着又把其余的发现物装进了一个塑料收纳箱里,和那半截机尾一起装进了一辆卡车。
跟着卫燃驾驶的车子离开森林赶回车库,耶格尔等人将机尾和发现物卸下之后,收下了周淑瑾当作新年礼物送给他们的馅饼和鱼子酱,驾驶着车子赶往了码头的方向。
“鲁斯兰,那些人是什么身份?”临近码头,卫燃终于还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建筑工人”鲁斯兰笑着解释道。
“建筑工人?”卫燃愣了愣,忍不住用汉语嘀咕了一句,“不会是盖阴宅的建筑工人吧?这特么也太熟练了。”
这话鲁斯兰自然听不懂,但坐在后排的阿历克塞教授却忍不住笑了出来,直接了当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们真的是建筑工人”
鲁斯兰笑着解释道,“或者说原本是建筑工人,我们展馆的很多项目都是他们帮忙装修和建造的,尤其很多冬天的紧急施工项目。当然,也包括冬季发现的盗挖行为,也都是让他们帮忙的,我们双方之间已经合作了好多年了。”
“怪不得这么熟练”卫燃和阿历克塞教授异口同声的念叨了一句,勉强算是信了对方的解释。
鲁斯兰闻言笑了笑,从一直带着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个薄薄的档案袋递给了阿历克塞教授,“这是我们调查到,你们那栋房子前几任主人的情况。”
“有什么发现吗?”阿历克塞教授接过档案袋问道。
闻言,鲁斯兰摇摇头,“不是太乐观,那片土地的前一任主人是个普通的农民,1940年出生,他在五年前去世的。他的父亲虽然参加了二战,但却是个步兵,而且在第一次基辅战役的时候就已经阵亡了。”
“其他亲属呢?”阿历克塞追问道。
“没有了”鲁斯兰摇摇头,“再往上只是在去世房主父亲的履历上简单的记载,他的父亲是个渔民,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说到这里,鲁斯兰反问道,“我记得当时发现了两枚前线飞行章的,它们上面没有信息吗?”
“没有”
阿历克塞教授皱着眉头解释道,“那两枚飞行章并非来自同一个人,其中一个甚至是在库尔斯克战场获得的。”
“我也查了菲利克斯·冯·歌德这个名字”
卫燃接过话题说道,“但是德国官方的资料了根本没有相关的记载,我甚至问过一个二战失踪士兵寻回组织的负责人,她也没有查到相关的信息。”
“很正常”
鲁斯兰见怪不怪的答道,“当时的很多档案都因为战争损毁了,更何况美国人还带走了很大一部分。”
“看来调查已经陷入了僵局了”
阿历克塞教授看着车头方向越来越近的码头,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无奈,实际上,这种历史溯源工作,大部分都是这样的情况。
毕竟,历史书可能会记载一场战役有多么残酷,打了多久,谁胜谁败双方伤亡了多少乃至对战局的影响又或者某个、某几个英雄的表现。
但那伤亡数字永远都不可能精确到个位数,往往在千或者万这个单位之后,就变成了根据需要可以肆意四舍五入的小数点——哪怕那些被省略的数字,每一个都代表着一条人命。
“我相信以两位的能力,肯定很快就会有个让人满意的结果的。”鲁斯兰笑眯眯的恭维着卫燃和阿历克塞教授——反正漂亮话又不用花钱。
“我们尽量吧”
卫燃和阿列克塞教授异口同声的叹了口气,那模样像极了当初他们一起经营工作室时候的状态。
“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鲁斯兰说着,卫燃也在码头边踩下了刹车,而前者也干脆的推开了车门,“两位,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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