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夜星流转莹莹有光,月光如银瀑倾泻,月色皎洁,殿中抬眼四望,满目奢靡,尽管李世民甚是自律,但是对于这类宫宴也甚是欢喜,再加上席下四夷恭维,更是频频举杯,高声吆喝,将近失态。
直至夜深,李世民才不胜酒力蹒跚离去。
吃喝几个小时,也真是厉害,屁股都坐麻了,还在哪儿高谈阔论,李破军也是服气了,看着摇头晃脑的吟诗的房玄龄,李破军也是大开眼界,谁能想到平日里谨慎恭谨的房相公,一到酒席上就这般潇洒恣肆之态,真名士自风流耳,整个宴席除了前期的歌舞乐曲,到了后面房杜萧李那帮子文士就是在哪儿吟诗作对,中间时不时夹杂着四夷使节的恭维,这些文臣们都认为,诗词歌赋也只有在这种宴饮场合来作乐,治国之道只能说经史典籍,吟诗作对只是小道,所以宴席上更是诗词歌赋,层出不穷。
李破军见状不妙,也是早早地逃了,盗诗这种事,他真是能不干就不干了,脑袋里记得诗词也不多,但是全套出来了,以后在需要的时候没有,那就丢大脸了,尽管以如今李破军的才学和地位,也能作出一首流传青史的诗句,但是李破军一向都是不愿动脑筋的。
喝了一肚子酒水,其中更有西风烈这种烈酒,以李破军的身体素质也是撑不住了,回去之后没有脱衣洗漱倒头就睡了,可是把秋儿和一干宫女给累坏了。
翌日,李破军直睡到日上三竿,晚上的宫宴仅仅只去露了一下脸,宫宴持续三天,只有头一天李世民携诸妃以及皇子出席了,到了后面两天,都没有去过,第三天李破军干脆也没去了,但是那些个各国使节肯定不会放过这次当饕餮的机会啊,每天早早地就到了,宴撤了才回去,礼部以及鸿胪寺的陪同人员也是陪同三天。
三日后,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该说正事了,这一天的朝会,李破军也是来了,太极殿外的广场,天还没亮,就是聚满了文武百官。
其中突厥頡利可汗以及其降臣也是赫然混杂在其中,頡利闭目不语,静立一旁,也没人找他说话,那些突厥降将都是乘着这个功夫去结交在场的大唐官员了,頡利作为敌方首领,结局注定不好,他也不需要去结交什么官员,更没有不长眼的大臣这个时候去结交一个被俘的可汗,所以頡利身旁孤零零的,独立在一旁,略显孤寂。
李破军的到来注定是引人注目的,因为在场的官员都是从宫门正门承天门走进来的,甭管是坐车,坐轿还是骑马的,到了承天门就都得下来步行进宫,除非特召,唯有李破军一人骑着马哒哒哒的来到太极宫前翻身下马,能不引人注目嘛。
李破军沿途打着招呼,直奔房杜那一圈人去了,房玄龄杜如晦高士廉这一圈人比较少,基本上都是政事堂的相公们。
见礼罢了,李破军也是看着那些来往说话的突厥降将们笑道:“这些人还挺机灵的,知道提前打好同僚关系”。
房杜等人也是含笑,然而一旁的魏征却是脸色生硬,“尔曹夷狄,如何能冠冕堂皇入我中原朝堂,真是荒唐”。
房杜几人闻言表情一愣,也是摇头不语,没有跟魏征争辩,反倒是一旁刚走过来的程咬金闻言就是炸毛了,直喝道:“魏老儿,你说话注意点儿,屈突兄弟他们也都是胡人,胡人怎么了,效忠大唐那就是大唐人,你这老儿再是满口胡言,迟早死了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李破军听了也是脸色一肃,有些不舒服,看见魏征那一脸肃然也是莫名的恼怒,尽管汉胡有别,但是既然都效忠了一个君主,为着同一个国家效力,那就是兄弟,有族别之分,但绝无歧视之意。
程咬金口中说的屈突兄弟就是蒋国公屈突通,也是大唐名将,程咬金说的还真没错,大唐朝堂上的胡人官员还真不少,魏征这个唯汉主义还真是容易得罪人,魏征虽然是刚正不阿的铮臣,但是这性格还真是得罪人。
难怪历史上魏征死后,李世民会砸了他的墓碑,“推翻碑石,磨灭碑文”,这绝不仅仅是李世民事后算账之故,因为魏征死后,李世民伤心欲绝,痛苦“失吾镜”,废朝五天,追责司空,相州都督,谥号文贞,能够给魏征“文贞”这个上好的谥号就说明李世民对魏征是很看重的。之所以推倒墓碑,磨灭碑文,并且毁了婚约(衡山公主本与魏征之子魏叔玉有婚约,魏征死后解除了),肯定是有原因的,第一个就是侯君集,杜正伦这两个进了政事堂的宰相都是魏征举荐的,而且这两人都是魏征多年故交,所以才有牵连。
但是即便有牵连也不至于推倒墓碑啊,毕竟侯君集造反大罪,李世民都是念其功劳厚葬之,魏征只是受牵连不至于如此的,李破军估计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魏征的言辞,太得罪人了,现在见他这般仇视胡人,就更是确定了,要知道以后大唐灭西突厥,吐谷浑,高昌等国,朝廷中的胡人将领将会越来越多的。
“魏相公慎言,此话在孤看来简直是胡言乱语,胡人怎么了,只要效忠大唐,那就是大唐臣民,大唐境内又非全是汉人,其余民族之人不计其数,魏相公身为吏部尚书,身为大唐宰相,一言一行不只是代表着你个人,皆须三思,岂可说出如此昏聩之言?大唐乃是天朝上国,包容天下各族,既然各族人民忠于大唐,为我大唐效力,那大唐就该要以包容,开放的胸怀去接受他们,入我大唐,则为唐人,无分汉胡。胡人既能背井离乡效忠大唐,难道大唐就没有自信去接纳?魏相公,劝告你一句,这等分裂国家之言,孤不想再听第二遍”。李破军逼视着一脸“杠精”表情的魏征,厉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