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采洲一直就是正儿八经理科生,直到这会儿,才发现自己想象力也够丰富。
深更半夜。
应曦一个小姑娘。
延安路那边还算好一些,市中心住宅区总归相对热闹,又有公寓保安亭、摄像头之类。治安一贯非常良好,从没发生过什么恶□□件。
但若是打到黑车呢?
前一阵,不是还有某打车平台发生意外吗?
一时之间,谢采洲想了很多。
脸色渐渐开始发白。
拳头也不自觉攥得死紧。
电话那端,倪珈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沉重,赶紧找补:“说不定人家在外面住了呢?这大半夜的,咱们寝室区大门都关了,回来还得被宿管阿姨念叨盘问,指不定直接住外头宾馆了。”
谢采洲早就收敛起、平时说话那种嬉笑语气,只平静地“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顿了顿,倪珈叹口气,试探问道:“要不,你去问问应橙呗?姐姐总该知道动向吧。还是我再去隔壁寝室帮你问问她?”
谢采洲垂下眼。
又从口袋里摸了支烟出来,没有点火,只压在细长手指间,随意翻转着。
像是在平复莫名情绪。
良久。
他笑了一声,开口回答:“我自己去吧。倪珈,这次多谢了。”
“说什么呢,一句话的事儿。”
“……”
通话结束。
谢采洲蓦地意识到,这大晚上,自己后背竟然沁出了一丝汗意。
但很多事情、很多行为,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已经无需追根溯源。
眼下,还有其他事情更为紧要。
他没有应橙手机号,但微信还是有。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几下。
拉到备注为“y”字母开头那一栏,找到目标。
接着,立马发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当代大学生熬夜已成惯性。
这个点,应橙也没有睡。
所以很快就接了起来,“嗯?谢采洲?”
声音依旧娇俏,和应曦那种平淡如水、老僧入定的淡漠气质完全不同。
谢采洲:“抱歉,这么晚打扰你……”
话还未说完。
应橙已经爽快接上了下一句,笑着打断他:“不打扰。你是要找曦曦吗?”
语气倒是没什么戏谑之意,十分落落大方、让人如沐春风。
谢采洲终于也不再怕丢面子了。
当即,沉沉应了一声。
要不是因为实在担心应曦,他刚刚就会拜托倪珈继续帮忙——但是话传好几道,总归难以叫人安心,多了些波折。
他只想立刻知道应曦的消息、找到她。
然后同她仔细解释纸条那件事。
别的什么都顾不上。
应橙了然点头,“她没有联系我。你稍等一下,我去给她打个电话。”
又是漫长五分钟。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谢采洲靠在车上,无意识地捻着指尖。
总算,等到消息。
应橙发来微信:【她已经回家了,说明天早上再回来。你不用着急。】谢采洲长长松了口气。
……
折腾了一晚上。
精疲力尽。
谢采洲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凌晨12点多。
江大校园彻底归于寂静。
这条路上,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
谢采洲坐进驾驶座上,降下车窗,点了根烟。
尼古丁会刺激中枢神经、会让人上瘾,大脑空白、反应迟钝。
但这回,却是一片清明。
谢采洲素来讨厌上瘾沉迷感。
他傲慢自大惯了,只想做自己全身心的主宰。对于任何事物,都抱有极强的自控力。
素来,女朋友是他追求刺激的一种手段,同烟酒、考试、运动,都没有丝毫分别。对于那些漂亮女孩,要问有没有真心,说法显得好像太渣。只能说,称得上喜欢。
但是同喜欢一幅画、一部电影、一首歌,到底有多大分别。
其实也说不上有什么分别。
谢采洲从不觉得自己在践踏芳心。
谈恋爱么。
本就是你情我愿。
又没有强迫。
况且,作为一个男朋友,他自认为已经做到极致。陪伴、聊天、牵手、接吻、上床,亦或是甜言蜜语、纪念日生日礼物、各类惊喜,样样都无需提醒,就能准备妥帖周全。
爱这种事,只要嘴上说出来了,那不就是有么?
所以,在同好友打赌时,他几乎没有丝毫羞愧感。
被人一激,立马爽快应下了赌约。
虽然当中隔了个寒假,战线拉得有些长,但开学再费些心思,不还是轻易拿下了么?
谢采洲对自身魅力很满意。
和应曦交往,也是顺理成章。
只是……到底是如何发展到此刻这般地步的?是小姑娘扮猪吃老虎、欲擒故纵,才把他一步步套住了吗?
谢采洲这天才大脑,竟然也有想不通的时候。
一支烟抽完。
依旧毫无眉目。
……
已经凌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