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觉见无极观和空明寺众人均已退走,这才松了一口气。此时黄旭和苦乐庵众尼几乎人人身上带伤,有的伤势还颇为严重。圆觉、慧清等人随身带着伤药,忙着给众人治伤。是以直到半个多时辰之后,才将一众伤者的伤口处置妥当。
众人治伤之时,厉秋风一直拎着长刀,在水潭岸边走来走去。圆觉见黄旭和众尼暂时并无大碍,这才走到厉秋风身边,双手合什,口中说道:“厉大侠,下一步咱们应该往何处去?”
厉秋风略一沉吟,道:“自然是尽快离开云台山为好。只不过离开之前,晚辈须得将这柄刀还给人家。”
圆觉一怔,不由地向厉秋风手上的长刀望去。回想当时的情形,心下不由悚然一惊,颤声说道:“厉大侠,这柄刀、这柄刀难道真是鬼神所赐……”
厉秋风微微一笑,道:“大师是佛门中人,或许相信这些鬼神之说。只不过晚辈见识虽然浅陋,却从未见鬼神。这刀确是一件利器,却并非是晚辈所持之物,自然要还给它的主人。”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其实那个巨鬼,圆觉大师却也见过。”
圆觉一怔,蓦然间想起一事,这才恍然大悟,颤声说道:“难道又是那个人在捣鬼不成?”
厉秋风点了点头,道:“自然是他。这些障眼法的把戏,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圆觉瞠目结舌,片刻之后才道:“可是那人不是一向与厉大侠为难么?为何会在咱们危难之时出手相助?”
厉秋风道:“那是因为他以为他要找的东西还在咱们身上。”
厉秋风说到这里,将手中的长刀放在眼前仔细观看。只见这柄长刀刀身上一尘不染,血槽内隐隐还有一道极细的血线蜿蜒曲折。他左手食指在刀身上轻轻一弹,长刀发出一阵“嗡嗡”之声。圆觉虽然武功低微,对于兵刃的好坏并不晓得太多,此时却也知道这柄刀绝对是一柄神兵利器,忍不住道:“好刀,好刀!”
厉秋风道:“那人连这样一柄利器都能借给晚辈,可见他要的那件东西对他有多重要。”
圆觉道:“他若是有求于厉大侠,为何不现身来见?”
厉秋风道:“因为他害怕晚辈不答应他,所以要将这戏演得足了,迫得晚辈无法拒绝。”
厉秋风说到这里,看了看黄旭和苦乐庵众尼,接着对圆觉说道:“此处非久留之地,既然各位都已收拾停当,咱们还是尽快下山去罢。”
圆觉点头称是,转身叫上黄旭和一众女尼,便随着厉秋风向山下走去。此时已近午时,山野间洒满阳光,早已没了昨日众人上山之时的阴郁之气。圆觉等人回想这一夜之间的离奇遭遇,竟然已是恍如隔世。
众人沿着崎岖小路曲折下山,经过大瀑布之时,却见水汽仍然弥漫于天地之间,一道彩虹自大瀑布脚下的水潭中升起,幻化万千,极是壮观。众人感叹不已,竟然停下了脚步,观看这一世间奇景,直到彩虹消散之后,这才迤逦着向山下走去。
离开大瀑布之后,脚下的道路变得宽阔平坦起来。厉秋风与圆觉并肩而行。圆觉说道:“厉大侠,下山之后你有何打算?”
厉秋风道:“晚辈身有要事,须得尽早赶回洛阳。晚辈原本打算将黄姑娘送到无极观之后,将云真前辈的遗体安葬之处告知无极观,由她们请回云真前辈的遗体,妥善安葬。不过经过这一日一夜,咱们看清了这些所谓仙姑的嘴脸。晚辈以为若是云真前辈地下有知,却也不想再与这些人相见。是以晚辈想找一个妥当之处,使得云真前辈能有一个安稳的栖身所在。”
圆觉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贫僧也随厉大侠同去,送云真师妹最后一程。”
她说到这里,似乎心有所思,略停了片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真是想不到,云轩真人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当年贫僧在无极观中,她侍奉月空真人极是恭谨,对同门这些师妹也是甚好。唉,想不到……想不到竟然闹成了这个结果。”
厉秋风道:“世人皆有私心,云轩自然也不能例外。依晚辈的猜测,这人当年倒也并非是穷凶极恶之辈。只不过她是月空的大弟子,不甘心落在云真前辈之后,使些小小花招,倒也不足为奇。最要紧的却是无极观保守了这个百余年的大秘密,若是泄漏出去,不只武林中一些大门派不能放过无极观,只怕官府也会动手。云轩以卑鄙手段做了观主,一心要将无极观发扬光大,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使得观中的前辈和后辈不敢小觑于她。是以这数十年下来,无极观的声誉地位,便成了她身上背着的一个极大的包袱。云轩已经和无极观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维护无极观的声望,便是维护她自己的名声地位。是以云轩为了此事不择手段,别说咱们这些人,即便是武林中各大门派的掌门人,若是对无极观不利,她也会照杀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