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杨涟长叹了口气,他真的担心隆治帝会杀了孔方岩,虽说不清楚孔方岩在这件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但是一定脱不了关系的。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不仅会导致文官集团与军方的彻底对立,更是会在一众士子中引起轩然大波。
又想起聚集在神武门前的一众勋贵军方将领,又是头疼不已,今日之事无论如何都要给军方一个交代,否则这根刺一旦深埋下去,将来不论生出怎样意外,都不是朝廷能承受的。
就比如原先的李潞,他虽说是江南文官集团的话事人,但是从不会允许文官集团过度的打压军方,因为坐上首辅的位置就会明白勋贵军方对于大汉朝有多么的重要。
别看现在大汉朝好似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一般,但是只要勋贵军方没有烂掉,依然保持着镇压天下的战力,那么大汉就不会倒。
昨天在上书房,为了大局,军方已经捏着鼻子认下了此事,原本就撇着怒火,才过了一夜,就搞出了这么大的幺蛾子,给谁谁都咽不下这口恶气。
孔方岩当真是糊涂啊!
还有,步军营是怎么回事?!
“首辅!”
苏培盛的话让杨涟回过神来,“劳烦苏太监多费心,有事知言一声。”
“首辅慢走。”
“哎。”
见状,杨涟轻叹了口气,转身往文渊阁走去。
“够了!”
隆治帝冷冷地看了孔方岩一眼,在他闭嘴之后,冷声道:“有些事情朕不说不代表着朕不知道,你说,你收了女真人多少好处,这么处心积虑地为他们出谋划策,逼着勋贵军方和朕和朝廷离心离德,你安的是什么心!!!”
这话一出,孔方岩急忙跪下了,“陛下,臣绝无此心!臣以先祖至圣先师的名义发誓,臣绝无离间陛下和勋贵军方的想法,今儿的事情确实是个巧合。臣是应了礼部徐尚书的请才去赴的宴,至于巴布海会去挑衅蒋一铭并与之发生冲突,臣当真不知!”
隆治帝沉默了。
见状,孔方岩心知能否打散隆治帝心中的杀机,就看下面的话了。
想到这,望了站在御案边上的戴权一眼,挺起腰身,正色道:“陛下,臣所做的一切全部是为了大汉的江山社稷着想,今日之事可能有着女真人的算计,不过可以暂时记下,待平定了内乱、渡过灾害陛下再出手惩治也为时不晚,陛下的心思做臣子的全都明白,臣全部是在为陛下分忧啊。”
这时隆治帝望向了孔方岩,他感觉得出,皇帝的目光中并无杀意,略想了想,“倒是军方的人如此逼迫与陛下,实非人臣所为。”
“哼。”
隆治帝:“你惹出的麻烦,你给朕想个办法,怎样才能解决此事!”
闻言,孔方岩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沉声道:“既然军方铁了心要保住蒋一铭,陛下就该下旨将他斩首示众,杀一儆百,以此打散军方的傲气!!
否则今日他们能为了一个蒋一铭逼迫与陛下,他日就可能为了李一铭、张一铭逼迫与陛下。”
“哦!”
听了他的话,隆治帝顿时气乐了,“杀一儆百,你以为朕就没有想过!”
说着望了他一眼,“这种招数不能轻易使出,特别是对于勋贵军方,否则不仅不灵,还有可能招来反噬!”
顿了顿,冷声道:“除非将他们全杀了!!可这么多人,又杀不过来呀!”
突然话锋一转,“要是不杀他们,只杀你一个,就可平息众怒,你说怎么样!”
此话一出,大殿内气氛陡然一紧,孔方岩面色惨白,斗大的汗珠从脑门上流了下来。
半晌,突然听隆治帝幽幽道:“可是爱卿不仅是国之重臣又是圣人后裔,朕是舍不得啊。”
隆治帝的大喘气,着实将孔方岩吓的不轻。
隆治帝:“要不朕调一营禁军给你,你带着他们将神武门前的人全杀了!你看怎么样?”
说罢,也不理会瘫倒在地的孔方岩,高声道:“传旨:罢内阁次辅文华殿大学士孔方岩内阁次辅之职,免去其文华殿大学士之位,仍留内阁参与朝政。”
看着瘫倒在地的孔方岩,隆治帝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又道:“朕要给军方一个脸面,亦要给今科一众武举一个交代,放心,该是你的跑不掉的。”
“臣明白。”
隆治帝:“下去吧。”
“臣告退。”
“让苏培盛带你走东安门。”
就在孔方岩即将退出上书房之时,传来了隆治帝的冷漠的声音。
孔方岩一怔,躬身道:“谢陛下恩典。”
说完,转身离去。
隆治帝目送他在门外消失,眼睛瞟向了戴权,“去,问问黄锦,这么久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说到这,提高了声调,“都要骑到朕的脖子上来了。”
这话一出,戴权急忙跪下了。
上书房内一片沉寂。
半晌,隆治帝幽幽道:“传朕口谕,令睿亲王刘恭闭门思过,每日习读高祖语录,什么时候倒背如流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朕。另外,派人查一查步军营还有吉安伯李浚,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总是这么样子朕如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