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天气炎热,酷热难耐,然而西市生意依旧火爆,每天有大量的货物进出,一队队商队将粮食、布匹、果蔬等物品送进各家店铺之中。
午后,坊门入口处来了一群人,多是护卫模样,打头的是一个面白无须的老者,举手投足之间自带气度和威严。
“督主,就是这家。”
他们停在一家糕点店前,黄锦一抬头,看了看门匾上的字,合义斋,点了点头,背着手昂然走进了店铺,铺子不大,里面的客人也不多,但都是衣着华丽之人,不过黄锦一眼便瞧出这些人不是身份尊贵的人,看样子到像权贵人家的奴仆。
黄锦背着手走了进去,一名伙计迎上来,却被侍卫一把推开,伙计一愣,不禁好奇这是什么人?
太张狂了些。
这时,店铺掌柜的迎了出来,一见这个景象便知来人身份非凡,忙上前躬身道:“贵客临门,小老儿失礼了。”
“嗯。”
黄锦用他那尖锐的嗓音说道:“听说这里的江南糕点最是正宗。”
店铺内一静,显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这位是太监,掌柜的连忙躬身道:“您客气了,不知贵客是”
一护卫:“找一间干净的上房,我们总管要和你们老板谈谈生意。”
“有,有,贵客里面请。”
掌柜的连忙将黄锦请进了后院一间幽静的上房,里面布置的比较简单,却是非常干净,没有摸清黄锦的底细,不敢怠慢,请他坐下,又亲自泡茶,忙笑道:“小老儿添为小店老板,小本买卖,见笑了。不知贵客登门是”
黄锦端着茶碗,打量一番,“杂家登门当然是来做生意的。”
“不知贵客是?”
“你不要问这么多。”
黄锦打断了他的问话,“只要口味好,钱不会少你的。”
“您客气。”
掌柜的上前小声问道:“要不您尝一尝!”
黄锦一摆手,“买东西哪有不问价的。”
“咱们店虽小,但是糕点却是五花八门,什么样式口味都有,这是价格表,您瞧瞧。”
掌柜的从小二手中接过一张信笺递给黄锦。
黄锦接过只看了一眼,顿时面色阴沉下来,一伸兰花指指着掌柜的,厉声道:“你们这是黑店呢,怎么这么贵,杂家虽说没什么见识,也知道你们这比别家贵了许多。”
掌柜的闻言,忙拱手道:“哎呦,贵客莫生气。听小老儿说两句,主要是京城粮价、物价太高,虽说朝廷整治了一番,但是斗米还是要一百八十文,没办法啊。”
听了这话,黄锦面色才好看,重重哼了一声,站了起来,“要不是杂家主子的长辈就好吃这一口,送杂家都不要。”
说着,伸手在信笺上指了几下,“这几样各来十斤。”
“请放心,口味绝对正宗,否则您尽管带人砸了这店铺。”
掌柜的大喜,“首次买卖,小老儿给贵客打八折,您请。”
荣国府,东跨院,贾赦书房内,王熙凤双手绞着帕子,不停地走来走去,面上挂着一抹忧愁之色。
“慌什么?”
贾赦依旧稳坐钓鱼台,没好气道:“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何况又没塌下来。”
王熙凤忙给贾赦斟茶,道:“老爷说的是,只是媳妇这心里还是不安。”
“为何不安?”
贾赦眼睛一眯,没好气道:“瞧瞧你们两口子屋内都是些什么人,除了平丫头好些,剩下都是什么玩意!”
王熙凤的脸色一僵,干笑两声,“老爷教训的是,还请您给立规矩。”
她心里也是很不痛快,自己一共就两个心腹小厮,一个旺儿一个兴儿,旺儿一家子被贾琦处理掉了,只剩一个兴儿如今也被抓进了顺天府的大牢里,高士衡看在贾家的面子上让人递来消息,说是收到了举报,人赃俱获,让抓紧想办法。
这两年随着贾家商会的崛起,自己跟着也得到了不少实惠好处,可关键是这件事情她不敢说出来,否则指不定惹来多大的风波。要搁以往,以她那连印子钱都敢放的性子根本不放在心上,可是现如今不一样,贾家规矩愈发严厉,特别是对家中子弟要求非常严,没人敢胡作非为,可是贾琏却是根本听不进去劝,硬要掺和进去,这下好了,被顺天府的人拿住了,他躺在床上,自己却要低三下四的到处求人。
贾珍突然轻笑一声,打破了屋内的尴尬气氛,笑道:“赦叔莫生气,大妹妹也是心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搞清楚情况,先把人捞出来再说,时间久了恐出变故。”
“要你管。”
贾赦没好气道:“成日里花天酒地,也没见你管一管蓉儿的事情,这会子怎么充起好人来了。”
“得得,我走还不成么。”
贾珍笑着摇了摇头,起身道:“二弟一会就回来了,您老和他聊。”
说着,转头对王熙凤扬了扬头,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王熙凤急了,忙道:“老爷,怎么说珍大哥哥都是族长,该是要出点力的。”
听了她的话,贾赦点点头,直接开口道:“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你说的不错,坐下来一起等着。”
屋内霎时安静下来,贾珍有些尴尬地说道:“赦叔这是瞧不起侄儿,我还是能出两把力气。”
贾赦听了,笑道:“是了,是了,知道你马上功夫没有丢。”
贾珍红了脸,吃茶不语。
王熙凤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来,贾珍原本不愿意来的,是自己硬给拉来壮胆的,谁成想,大老爷一点面子也不给,以后再想拉着他给自己助威是不成了。
“你是现在说,还是等琦哥儿来了再说。”
忽然,贾赦望着她问道。
王熙凤心中一阵颤抖,知道躲不过去了,干脆道:“彭家大公子的主意,琏二爷耐不住磨,加之利润太丰厚,所以才会做了走私马匹、盐铁的生意。”
“他就这么缺钱。”
贾赦端起茶碗望向王熙凤。
王熙凤面色一僵,“谁还能嫌弃钱多不成。”
“你们也不嫌咬手。”
贾珍也望向了她,“朝廷严禁盐铁走私,这是重罪。虽说九边都有咱家关系,但是一旦被抓住也是难办,也不知是谁跟你们过不去。”
正说着,外面传来小厮的禀报,“老爷,二爷来了。”
一句话未了,只见贾琦摇着扇子进了来,也不与他们客套,一歪身在贾珍边上坐下,王熙凤忙斟茶与他,“多谢嫂子。”
王熙凤:“这会子又客套了。”
贾琦笑了笑,也没搭话。
啧!
等了半晌,贾赦见贾琦仍旧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吃茶,面上闪过一抹郁闷,又碍于颜面不好催促,望了王熙凤一眼,又望向贾珍,扬了扬头。
贾珍郁闷的很,心道这叫什么事,回头望了一眼呆站着的凤姐,见她眼中满是乞求之色,心里生出一点莫名的幸灾乐祸,摇了摇头,笑道:“不知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