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者简直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让坐在阶沿上的我们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一阵风吹过,将院子里掉落的两片竹叶吹起,随后在风的吹拂下,两者紧紧的贴在一起后,重又落下地面。
这原本是最稀松平常的一幕,可落到我眼睛里,却像是一道炸雷一样,瞬间将我阻滞的思路给劈开。之前想不通的事情,仿佛是绝了堤的洪水一样,全都迎刃而解,一发不可收拾。
我无比兴奋的讲,我可能知道谁是藏在暗处的那个老木匠了。
王先生和吴听寒都侧过头来看着我,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怀疑和不信任。
我知道他们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但我还是无比激动的问王先生,你还记得给陈谷子做道场的那个道场先生吗?
王先生点头,讲,就是送陈谷子滴老婆孩子去镇上滴那个?
我点头,讲,就是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没有再回来吧?
王先生讲,要是回来咯,那生敛啷个会落到我脑壳上?你也就有可能不得被那个纸人黑啷个一场。
听到王先生这么说,我不仅没有抱怨,反而更加确定了我的猜测。我讲,他没回来就对了,就说明我没猜错,他就是那个躲在暗处的老木匠!
王先生问,为么子?
我讲,她之前不是讲遗像如果被调包了,那遗像为什么还会流泪,还会引起百里尸碑吗?
说到这里,我指着院子里的那两张竹叶,讲,其实很简单,并不是把两幅遗像给调包了,而是把两幅遗像给重合到一起了。而且是陈谷子的遗像在上面,我爷爷的遗像在下面。
我继续讲,这样一来,陈谷子的遗像可以继续流泪,而阴人也敢附身到陈谷子遗像下面那张我爷爷的遗像,从而让吴听寒遭受匠术的反噬,也可以一而再的吹灭天灯。
当我说完这话的时候,我看见王先生的脸色起了变化。我相信,即便现在我不再继续解释,以他的智商也应该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果然,王先生接茬讲,陈谷子滴遗像是那位道场先生做滴,能对遗像动手脚滴,也就只有他咯?
我点头,讲,没错,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去找张哈子的路上,一直都是遇到那位道场先生在从中作梗。
说完这话,我如释重负一般,一条完整的线,终于全都串联起来了。而且最关键的是,我们锁定了躲在幕后那个家伙的真实身份!
我原以为自己的分析无懈可击,而且还得到了王先生的站队支持,那么这很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
可吴听寒却很坚定的摇了摇头,讲,那个道场先生是不是幕后黑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们肯定错了,而且反响完全跑偏了。
听到这话,原本自信满满的我,瞬间就懵圈了,我急忙讲,如此完美的一条证据链,怎么可能会错?
吴听寒讲,如果你们发现了你们村其他村民家里的异常之后,你们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好吧,绕了一圈,问题又绕了回来。我还以为王先生刚刚说的,就是吴听寒口中村民家的异常,没想到她说的另有其事。
深受挫败的我懒得再去想,而是问吴听寒,乡亲们的家里到底有什么异常?
吴听寒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气定神闲的模样,听到我的问题后,只淡淡的说了句,你们重新去看一次不就知道了?
听到这话,我脑瓜子瞬间嗡嗡的,生怕又会看到昨天中午看到的场景。
但王先生却是二话不说,拉着我的衣领就往外面走。
他先是敲响了隔壁邻居的院门,还好,我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邻居都在家休息,等着天气凉快一点就下地去。看来点天灯确实起到了效果,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王先生假意向他们讨口水喝的时候,领着我在他家的堂屋里转了一圈,之后喝水感谢了几句,就朝下一家走去。
如此依法炮制的看了几家之后,我发现王先生的脸色变的越来越难看,以至于到最后他的脸色完全黑了下来,就好像是大夏天里快要下暴雨的天。
我问王先生我们到底要看什么,王先生没有理我,只是一家一家的往下看下去。一直到我们前后看了十余家后,王先生终于不再继续窜门,而是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转身朝我家走去。
刚进院子,吴听寒就问王先生,现在知道错在哪儿了?
王先生点点头,一脸沮丧的坐在椅子上,神情之间布满了疲倦。我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叫做挫败感。
可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他们两个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就算我的分析错了,你们好歹也告诉我我到底错哪儿了,让我死个明白啊!还有刚刚王先生出去转了一圈,又到底发现了什么异常?
当我把这个问题抛出来之后,王先生满是疲惫的讲,大学生,难道你没发现,你们村上上下下,就没得一户人家,是家里供有先人遗像滴迈?
都……都没有遗像?!
这怎么可能呢?这明明是我们这边的传统啊,怎么可能会没人供养先人遗像?
可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看过的那些人家,不只是神龛上,连两边的房间里,都确确实实没有遗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们村这一年里,都没有死过人?
不对啊,我记得去年才有人死过,那他的遗像就应该摆在神龛香台上才对啊!即便一年内没有死人,至少也能在他们的房间里找到先人的遗像才对。
然而,并没有。
我还没从这震惊疑惑中清醒过来,吴听寒又抛出一句炸弹,她讲,不只是没有遗像,你们村甚至连幅人物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