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并不好,但我却觉得像天籁。
我讲,那还等什么,赶紧把她身上的纸给扯掉啊!
说着,我就要上前动手,结果却被王先生给一巴掌拍了回去。
他讲,你莫乱来,这种情况我也没遇到过,不晓得这纸一撕,是不是也把她滴身体给撕烂咯。
我没明白王先生的意思,于是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王先生没回我,而是直接从背笼里掏出墨斗,然后用线在吴听寒脖子与纸人身体的结合处,弹了一道线。
做完这个之后,他就指着这道线,讲,你盯到这根线多看一哈,就晓得我为么子啷个讲咯。
我不明其意,但还是盯着那道线一动不动。
而王先生则是拿着墨斗,往旁边的那道坑走去。我侧头看了一眼,发现他在那边的那人脖子上,也弹了一下。
等他再往下一个坑走的时候,我回过头来,继续盯着吴听寒脖子上的那道线,然后,我就瞪大眼睛,被眼前的一幕给震住了!
我发现,那道线竟然自己往下移到了纸人身体上!
不,不对!应该是纸人身体在自己往上挪!
它在慢慢侵吞吴听寒的身体!
我大喊了一声王先生,后者很快跑过来,往吴听寒的脖子上看了一眼,然后问我,现在你晓得为么子不能撕咯迈?
我急忙点头,表示明白了。
虽然觉得这事情未免太不可思议,但我却明白,现在这纸人的身体,就是吴听寒的身体,要是我把纸人身体给撕掉,就相当于把吴听寒的身体也给撕烂了!
我问王先生,为什么会这样?
王先生讲,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老子啷个晓得?
我讲,你是木匠,你肯定知道该怎么办,你快想办法解决啊!
王先生讲,原因都没找到,啷个想办法?而且这纸脆得很,一碰就碎,你喊老子啷个解决?
说着,王先生就蹲在地上,摸出旱烟,开始巴喳巴喳抽起来。
香烟把他的眼睛都给薰的眯了起来,但他丝毫没有要把旱烟给挪走的意思。看得出来,现在的他,并不比我好多少,估计心里也是焦急的要死。
我学着王先生的样子,也无力的蹲在地上,然后看着眼前只剩下一颗脑袋的吴听寒,心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绝望到了极点。
月光洒下,照在‘空井’平静的水面上,就好像是有一面镜子一样,把岸上的吴听寒倒映在水面上,不仅是那精致的容颜,就连灵位上的字,都一清二楚,乍一眼看去,都分不出谁真谁假。
见得此状,我不由得一声苦笑,自言自语的讲,要是我去代替她站在这里多好。哪怕是我就这样死了,至少也换得了她平安,也是值得的了。
念头刚过,王先生就突然扔掉手里的旱烟,问我,你刚刚讲么子镜子?
我不知道王先生为什么这么问,于是如实的讲,我刚刚说那坟坑里滴水,像镜子一样,把吴听寒照得一清二楚。
王先生听到这话,噌的一下站起来,然后顶着坟坑看了一眼,之后就撒开脚丫子,又跑去第二个坑,也是只看一眼,就又往下一个坑跑去。
没一会儿,他就跑了回来,讲,老子晓得是啷个回事咯!狗日滴,这不是那些匠人滴手段,而是你爷爷滴!是他想要吴听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