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末罗州位于西方世界的中州之地。
其中便有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沙漠。
这沙漠里的每一粒沙子,都比正常人头大的花岗岩还要重。
沙漠里的风,却始终能卷动巨量的沙子,形成可怕的沙暴。
凡人如果到了这里,很难活过一天。
那些受狂风卷动吹起的沙子,比子弹还要凶猛。
轻易就能炸穿人的身体,将一切都撕毁。。
而在这样的沙漠里,别说是一株菩提树了,便是一片绿洲,也是想也别想。
传闻这里曾经是一处古神战斗过的战场。
鬼方的初代神王帝奥斯与伐楼那曾在这里战斗过。
战斗的结果不得而知,只是后来,伐楼那代掌了神王之权柄。
没过多久,伐楼那又被因陀罗取代。
也就是说,因陀罗这个不受待见的鬼方神王,实则是第三代神王。
“帝奥斯鬼方的初代神王,不臣于三相神的万有之主,伐楼那传来了讯息,帝奥斯并不能完全代表鬼方神祇,因为他还有别的身份,比如希腊主神宙斯,罗马神话主神尤皮特。伐楼那当初能逼迫帝奥斯让出神王之位,代表的并不是他自身,更是三相神的意志。”
“也因为如此,帝奥斯才没有居于鬼方天界,而是身处于这被神诅咒的沙漠之中。”
“他扇动钵罗诃提偷袭,打的主意,只怕是让我出手,继续针对鬼方神祇,而他好趁机再掌大权。”曹柘将这些乱七八糟的神话纠纷,暂时抛在脑后。
目光穿透了无限的距离,始终落在王德发的身上。
迦陀楼的后裔们,作为这个沙漠里,唯一仅存的生命体,散布于每一处阴暗的角落,它们以沙土为食物,排斥沙土以外的一切生命甚至是物质。
坚硬的甲壳,锋利的口器,还有庞大的数目。
在更遥远的地方,这些‘甲虫’, 又被称之为圣甲虫。
如同很多普通的生物, 在不同的文明里, 有着不同的名字。
神话生物也是一样。
至于它们的来历,看似不同,实则一样。
源头都是一样的, 只是创造它们的神,在不同的神话里, 有着不同的名号。
圣甲虫的数量繁多, 身体坚硬结实, 最麻烦的是,它们几乎是杀不死的。
即便是将它们的身体打散, 它们也只会化作沙土,等到一定的时间后,重新化作甲虫再度出现。
在鬼方的某些冷门神话里, 便有迦陀楼的后裔, 将会毁灭世界, 将一切都啃食干净的说法。
只是并不主流, 可能只是神话阴谋的一种。
王德发对这些甲虫没有兴趣。
他并不钻研蛊术。
倒是跟随王德发而来的那些竞赛者中,有几人悄悄落定下来, 收集了一些甲虫,准备尝试将它们制作成蛊,或是炼成特殊的虫傀儡。
高等神话的世界里就是这样, 再荒芜的地方,也有着大量难得的‘资源’。
这是很多低等神话世界, 所不具备的强大优势。
别的不提,即便是曹柘现在的程度, 这个世界依旧承载的住他,让他隐约还有上升的空间。
这就是底气, 这就是资格。
黄沙之中,大漠之上,烟尘滚滚。
铺天盖地的甲虫时而化作狰狞可怕的巨兽。
它们是沙漠里的魔,要将一株古老的,神圣的菩提树啃食。
但是这株菩提树,却始终闪烁着夺目的金光,将所有的甲虫, 都排斥在外。
金色的树叶,银色的菩提子,绽放出无量的彩光。
仿佛象征着这孤寂的沙漠里,唯一的神话。
树下有一名白发、白须, 身材魁梧高大,鼻梁高挺而又弯曲,五官深邃的老者,正盘腿坐在菩提树下,似乎是正在感悟着什么。
在他的身边,只竖立着一把简陋、粗糙的石矛。
石矛上的划痕和缺口,似乎见证了数不清的战争。
它是那样的古老,诉说着强大与不详。
长矛的影子,在沙漠里的阳光下,正扭曲挣扎。
那被束缚在影子里的魂,时刻都在进行着最恶毒的诅咒。
王德发握着剑,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他知道,他找到了他的对手。
即便是对方气息没有泄露分毫,王德发也能察觉到,这个老人的强大。
他们之间的差距,是肉眼可见的。
钵罗诃提在王德发的灵魂深处,发出了刺耳的嘲笑。
他在讽刺着王德发的‘愚忠’。
因为,这样的挑战,几乎是数来看,都是送死。
或许于卑劣者的眼中,曹柘正是因为王德发的冒犯,所以故意给了他这样一个必死的任务。
通过敌人的手,杀死他所看不惯,感觉如鲠在喉的弟子。
这一瞬间,王德发仿佛感觉到了成千上万的渡鸦朝着他扑面飞来。
这些渡鸦却又都化作了锐利的雷,切割的风。
每一击都像是要粉碎他的灵魂,撕碎他的肉体。
“呼···!”
王德发深吸气,然后吐出剑气,成千上万的渡鸦都仿佛烟云般散去。
风与雷,就在他的周围环绕,却没能伤害到他分毫。
或许帝奥斯真的很强,但王德发也绝对不该用‘弱’字来形容。
想要这么简单的杀死他,绝不可能。
帝奥斯从菩提树下睁开了眼睛。
这一瞬间,他背后的菩提树,似乎也发生了变化。
时而如同金色的苹果树,时而又如同赤色的太阳神树。
但最终,它还是菩提树。
绽放出来的是智慧与神圣的光。
帝奥斯注视着王德发。
但他看的却只是王德发手中的那把神剑。
“傲慢、自负,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时期。”
“但只需经历一些时间,你就会发现,你所有骄傲与自负的,都只是时间对你开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你认知的越多,便越能知晓自己的卑微与平凡。”
“神亦是蝼蚁!”帝奥斯说道。
自然,他这话是说给曹柘听的。
曹柘没有回应帝奥斯,这是属于王德发的战斗。
曹柘不会插手,也不会插嘴。
他要培养的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不是备受呵护的‘大宝贝’。
曹柘需要的战友,是同伴,是当他处于危险之中时,可以将他拽出来的同行者,是当他陷入了某种困境后,能够继续带领着人类,奋力向前的引领者。
张百忍是曹柘看重的第一个,龚若琳可以算是第二个。
而王德发,当他克服了心中的虚无与迷茫的自我后,便是第三个。
至于萧霆,他又不一样。
萧霆是潜伏在敌人中的孤勇者,或许他有回归的那一天。
但那一天,若不是绝对的胜利,便是他的牺牲与死亡!
“生如蝼蚁,亦当有鸿鹄之志,命若纸薄,当有不屈之心。”
“无志空活亿万年,活的也不过是一场大梦,不得真假,不得虚实!”王德发看着帝奥斯,一字一句的说道。
尽管帝奥斯不是在对他说话,当王德发却选择回答了他的话。
帝奥斯还是不拿正眼瞧王德发。
他说曹柘傲慢,他又何尝不是这般?
至于王德发说的这些话,他完全不会听在心里。
无力者的话再有道理,这话也是无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