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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忠没有追问怎么样让皇帝想起太子读书的事,王守仁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两人自然而然转了话头。《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如今李公风光呢,就是司礼监那边都多几分客气。谁都能看出来,刘公有了春秋,已经做了七年首辅,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下来,到时李公定要再进一步。谢公那边的人怕是要急了,只是急也没有。虽说两公是同年入阁,可谢公到底晚了一步,只能屈居人后,偏生他年纪与李公相仿,等到将李公熬下来,他也差不多了。”刘忠道:“他那个状元女婿,也是沈尚书的族人吧……”最后一句,却是对着沈瑞问。
沈瑞点头道:“正是九房族兄。”
王守仁听了刘忠的话,想起沈瑞的“梦”,道:“栖岩,你对李公怎么看
“李公?性子滑不留手,同司礼监这边相处的倒是融侨,不过与刘公、谢公比起来,到底少了几分风骨。”刘忠想了想,道。
因王华在朝的缘故,王守仁早年也曾接触过几位阁臣。对李东阳的印象,与刘忠说的差不多,如此倒是与沈瑞之前的“梦言”对上号了。
王守仁心中沉了沉,却是没有再说别的,只吩咐沈瑞道:“倒酒”
这一顿午饭,从午初直用到申正(下午四点)。
王守仁满身酒气,起身要告辞。
刘忠已经站不稳,口齿不大伶俐地留客。
王守仁摆摆手道:“等我从山东回来,咱们再饮,下次定不醉不归”
“好”刘忠已经要人搀扶,不过神思倒是清明,还不忘吩咐旁边人取了只锦盒。
“虽与恒云不是初见,可如今既为长辈,总没有让小辈空手的道理。”刘忠亲手将锦盒递给沈瑞道。
沈瑞看了王守仁一眼,见他点头,才接了锦盒,道:“谢过师叔……”
刘忠听了这称呼,脸上露出几分欣慰,不过还是道:“师叔不师叔的不过私下叫两句,这称呼人前是露不得的……以后外头见了,亲近在心里就好了,称呼什么的不必在意。”
王守仁不以为意道:“就算露在人前又如何?难道你不是家父教导出来的
刘忠摇摇头道:“我到底是残缺不祥之人,何苦为了我的缘故,使得先生与师兄被人诟病?那些腐儒,无风都能搅起三尺浪,何必为了赌气去落人口舌?就算你师兄不在意,想想先生的难处。”
王守仁带了怅然道:“到底难以自在随心……”
王家的马车就在胡同口等着,沈瑞将王守仁扶上了马车。
刘忠道:“我平日出来的日子少,也是摸不准哪日出来。恒云要是有事,就打发人过来留话。不拘什么事,但凡我能做到的,总不会束手。”
沈瑞再次谢过,才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离开胡同,到了街道上,外头传来叫卖声。
王守仁本在闭目养神,此时却是睁开了眼睛。眼神中一片清明,哪里有丁点儿醉意?
“老师?”沈瑞满心疑惑,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相问。
王守仁轻笑一声道:“恒云莫非在腹诽为师为何与阉宦为伍?”
沈瑞忙摇头道:“学生不敢只是有些奇怪罢了……”
要知道王华虽至今没有入阁,可状元出身,曾为帝师,如今又是教授东宫的几位老师之一,在士林中口碑甚好。正如刘忠所说的,读书人多瞧不起内臣,要是旁人知晓王华之子与内臣往来颇深,且其中又有王华的渊源在里头,还不知会编排出什么话来。
王守仁冷笑道:“真正叫嚷热闹的又几个在朝廷说得上话的?如今批红权在司礼监,别说寻常文武大臣,就是内阁几位阁老,对那边不是也要温煦如春风,谁敢端着不与阉宦为伍的架子?”
沈瑞默默。
王守仁看着他道:“东宫近侍我已经打听过,气候已成,想要未雨绸缪,只能多走几步路……”
沈瑞道:“宦官不过依附皇权而生,要是没有帝王背后支持,不过是无根浮萍……真正想要与文官对峙的,从来都不是内臣……”
王守仁面上露出几分笑意:“你能想到这些,那些年史书总算没有白读……只是就算如次,又能如何?即是是身为臣子,总要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时候,就算晓得皇上不喜,可事情还需去做……皇帝也是人,要是没有臣子忠谏,只凭喜恶行事,会出大事……”说到最后,已是带了郑重。
沈瑞听了,心下凛然。
这哪里是忠谏不忠谏,明明是文官集团联合前来限制皇权。
“可,臣子也是人,也有好恶之心既是都是人治,大家担心皇帝,可谁就能保准臣子行事全无私心?”沈瑞想了想,道。
“臣子毕竟是臣子,即便是高居首辅之位,皇帝一句话也能更换……且有多少人盯着,越是站得高,行事就越添了顾忌。行事全无章法之人,也做不到阁臣之位。”王守仁道。
虽说知晓王守仁说的有道理,可沈瑞还是难以全盘接受这套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