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泛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雒阳这几年并非全无人烟,也有一些南阳或其他地方大族趁着乱世之际在雒阳周边建起了堡坞,住了下来,并占据大片良田。
朝廷在此屯田后,勒令这些大户退出良田,安排屯户种植,彼此就产生了矛盾,他们不敢干预朝廷政令,却能想其他办法使阴招。
张泛在此管理一片屯田后,附近一个豪强就盯上了他,自称有身后有贵人,让张泛剥削屯民两成收入交给他。
张泛自是不肯,那豪强就怨恨上了他,前两天新来巡查的宋督邮巡查到他这里,那豪强趁机上告克扣屯民粮米,又暗中收买屯民举报他,幸好他平时人气还不错,有屯民偷偷告诉了他。
但这宋督邮却盯上了他,几番作难,此时听到这督邮再来,张泛便不想再躲,看看这家伙究竟能干出些什么事,没想到四周屯民听到督邮来找张泛麻烦,纷纷劝他先回家躲避。
张泛看着这些热心的屯民,碍不过人情,便决定再躲一次,他当即收拾了工具,匆匆离开田头,一路向家中走出。
不想快到家门口时,一旁突然冲出来二十多人,将他围了起来,一个白面中年人走了过来,张泛认得他,正是巡查的宋督邮,这二十人却是督邮的随行护卫。
宋督邮的身后还有一个大胖子,却是那个几番作难他的豪强。
“张屯长。”宋督邮看了他一眼,指着面前的宅院,阴阳怪气的道:“这是汝的住处?”
张泛点头道:“正是。”
宋督邮哼道:“汝区区一个屯长,何来如此豪华的宅院,想必是克扣屯民粮米所得吧?”
张泛看着冷笑的宋督邮,沉声道:“宋督邮,问罪也要证据,此宅是我弟所赠,绝非我克扣粮米。”
“汝弟?”那豪强嗤笑道:“且将汝弟带来拜见宋督邮,方见分晓。”
张泛看了一眼他们二人:“我弟很忙,没空见汝等。”
“放肆!”那豪强立时大喝:“督邮巡查,岂敢怠慢!今日不带汝弟前来,便将汝下狱!”
宋督邮听到张泛那句我弟很忙,脸色也难看起来,哼道:“本督邮倒要看看汝弟是何方神圣,忙的不可开交,竟连见本督邮一面都无暇。”
“这……我弟在雒阳城中……”张泛正要再说,忽然家门打开,一个妇人出来,正是他的妻子李氏,李氏性子颇强,看到张泛被人围起来,怒斥道:“尔等何人,为何围困我夫?”
她急步出来,又朝张泛道:“良人,小叔来了,正在家中。”
“二弟怎么来了?”张泛面露喜色,忙向宋督邮道:“我弟来了,汝等快些退去,免得惹了麻烦。”
他不说还好,一说那宋督邮反而更加愠怒了,哼道:“本督邮今日倒要看看,汝弟是何人!”
自张辽加强监察官吏的权柄后,刺史和督邮都变得很有底气,何况这宋督邮更是心有所恃,全无忌惮。
张泛摇摇头:“汝等莫要自讨苦吃。”
“放肆!”那豪强在一旁又大叫起来。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冲出来五六个布衣汉子,杀气腾腾,二话不说就冲上来,转瞬之间就将围困张泛的二十个护卫全部击倒,恭敬的护着张泛出来。
宋督邮看到如此杀气的布衣汉子,立时知道张泛的兄弟不简单了,面色微微凝重,不过他仍是心有所恃,何况在他向来,张泛三旬之人也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屯长,想必他的兄弟也不会是什么大员,当即摆出一副凛然的姿态喝道:“督邮巡查,尔等何人,安敢袭击督邮护卫?”
那五六个布衣汉子看也不看他,径自护着张泛走向宅院。
宋督邮见状,大怒道:“尔等如此目无法纪,吾当报于司隶……”
这时,院子里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把他们都带进来吧。”
宋督邮还没反应过来,那几个布衣汉子瞬间就重来过来,将他挟住,他身后的那个豪强见势不妙想要退走,刚转身,就被一个汉子拎住了脖子,急忙大叫放手,却全无用处。
“吾乃骠骑将军张辽族亲,汝等安敢害我!”那豪强突然大叫了一声。
那几个布衣汉子瞬间齐刷刷的看向了他,双目如电,张泛和李氏也看向这胖子,神情古怪,李氏低声问道:“良人认得他麽?”
张泛点点头:“自然认得,他这些日子一直找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