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物这么一说,其他人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是造纸出成果了。
想着想着,他们面面相觑,然后暗暗摇头。
这一众官吏也听说了陈止最近沉迷于造纸,颇为不以为意,觉得这位太守八成是基于个人的喜好,所以才会这般看重造纸之法。
说到底,陈止在他们的眼中,并不是一个治世之官,而是一个中原名士,文章、书法、丹青,样样精通,是名士中的贤达。
这样的一位人,就算有所算计,将匈奴人给算得灰头土脸,但终究是谋略层面的,并非是治民之能,恰恰相反,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他们反而觉得这位太守,有些不够实际,似乎是中原名士务虚的风格,所以才要造纸。
实际上,在他们想来,陈止放着政务不管事实上,陈止已经将公务处理的差不多了,只是这群吏胥按着过往的太守为参照,总觉得不可能处理的这么快不管政务,却去关心什么造纸术,大概是因为代郡太过贫困,这位太守想要写文章的时候,没有满意的纸,于是一拍脑袋,干脆要自己造纸,这才有了造纸工坊。
对于这样的猜测,最近在太守府和几个衙门之中,正在慢慢流传,并且逐步得到了认可。
就在几人思索之际,陈止则对陈物笑道:“不要急,现在时间还有一点,等我将公务做完,再去看看。”说完,却是不紧不慢的整理着手上的公务,看的陈物在一旁抓耳挠腮,恨不得立刻抓着陈止就飞奔过去,但到底是不敢。
陈物跟随陈止之后,见识日广,陈止很多事都不避讳他,偶尔还会教他读书写字,二人名为主仆,实际上更近似于师生,所以陈物对陈止很是敬畏,平时不敢违逆,但这次是在是看过了那张好纸,那心底的惊艳难以抑制,才会这般失态陈止教他读书,带他长见识,同样也培养出了陈物对为学之道、书法之道的喜爱。
这般心态之中,他看着陈止不疾不徐的动作,心里仿佛又蚂蚁在爬,越发焦急起来。
好不容易,等陈止将东西整理完了,挥了挥手,对诸多吏胥交代了几句,这才跟着陈物离去。
等这两人一走,屋子里的吏胥顿时议论起来,还纷纷摇头。
这个说:“这位太守,怕是不如上一位懂民。”
那个则道:“这位新太守毕竟是名士,是文人,侧重不同,也是应该的。”
还有人说道:“陈太守背景非凡,过来就是熬资历的,哪里需要操太多的心?”
但说着说着,他们也意识到在官府衙门里,这么议论上官,实在是不合适,因而几句话过后,就纷纷住嘴,不复多言。
另一边,陈止和陈物一前一后的走着,径直来到了造纸工坊。
在这途中,有不少人见到了这位新任的太守,纷纷向他行礼,其中不乏有过往的商贾,但却没有什么人试图上来攀谈,只是目送着陈止离去。
等陈止来到纸坊,李立、李威还有其他几名工匠,都恭恭敬敬的站好,迎接着陈止的到来,他们的脸上,还有着明显的激动和兴奋之色。
随后,陈止的目光就顺着众人的身影,落到了那刚刚揭起的白纸上面。
按照正常的步骤,制作一张纸的时间,其实并不一定,但依照陈止改良的做法,众人成纸的时间,比预定的要长很多,但考虑到他们都是第一次接手,一边制作,一边学习,这样的偏差,也是能够理解的。
更何况,这刚刚成型的纸,是在太过吸引眼球,只是用眼睛去看,就不由惊叹,发现连他和现行的诸多纸,有着多么大的区别。
结拜、纤细、光滑、轻薄,被悬挂起来,能看到灯光、光线穿过纸张,使之通透。
“小的当真佩服太守!这等纸质,小的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若有此纸,流传于士林,定会引得人人争买,供不应求!”
李立的声音从一旁传出,他的脸上浮现出心悦诚服的表情,由衷的称赞着。
陈止听了,却不动声色,这成品纸和后世的纸比起来,依旧有着巨大的差距,其中缺陷颇多,他当然不会就此满意,李立、陈物等人的惊叹,那是因为过去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等质地的好纸,这是从无到有、第一次呈现出来,所以才会这般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