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王亲自来了?
赵兴、赵远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出了一点意外,他们虽然猜到了江都王的心思,但怎么都没想到,这位郡王会下这么大的本钱。
赵远摇头道:“之前洛阳诸评,皇上几次想要亲临,都未能如愿,最后还得寻个机会,找准时机,才算是宣示了一番,结果这佛评不过刚刚开幕,江都王就来了,两边一比,难免让人心中不快。”
赵兴则笑道:“是不是江都王亲临,还不能定呢,毕竟只是后面人群的议论。”
说话间,几个人都停下了脚步,扭头朝后面看了过去。
就见这还算宽敞的林中道上,忽然就有了一片混乱,借着高低差,他们朝下面眺望过去,能看到中途一片地,有诸多披甲带刀的护卫,护持着一名锦衣中年男子缓缓走来。
那男子略微发福,但保养的极好,比实际年龄要显得年轻,正是如今名满洛阳的江都王刘会,赵远、赵兴都曾经见过其人,当然不会认错人。
“还真是江都王!好大的阵势啊。”赵兴不由叹息,“算了,咱们加快脚步,先去讲坛前面占个位置,不然等这位到了,那可就无处落脚了。”
“不错,”赵远点点头,看着那前呼后拥的一片人,知道赵兴所言不虚,“不过,这位江都王,还真是胆子不小,这样就出来了,此处林叶茂盛,若是潜伏个什么人,那可是极难发现的。”
“兴许他有自己的思量。”赵兴这么说着,回头再看,却已经看不到姜义的身影了。
随着江都王一行人的过来,嘈杂的人声越来越浓烈,连带着讲坛上几名僧人,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迎了上去。
赵兴等人则趁机找了一处,亮明了身份之后,就有几人给他们让出了蒲团
人多蒲团少,自然是背景深厚、名望越高之人,才能得坐,其他人只能靠边。
现在赵兴等人坐下了,但如果来了哪位宗师、大师,要让他们谦让,那几人也少不得起身。
就是现在,那苏辽也不敢随意落座,而是站在一侧,自从见了江都王现身,他的脸上就有忧色,担心这种情况下,赵远还会按着原计划行事,那可就不妙了,和有可能给陈止找来祸端。
“那不是明法僧么?他立于讲坛的边上,和其他几个僧人站在一起,正在轻声交谈着,等讲坛上的五名僧人都起身,迎上江都王,明法僧等人也停下话,跟了上去。
这时,赵兴与赵远嘱托道:“赵兄,我知你这几日与那明法僧有些矛盾,但这事今天还是先忍着吧,毕竟连江都王都来了,情况就很轻明白了,这次的佛评,就是要把那个竺法潜竖立起来,恐怕这也和江都王未来的打算有关系,咱们最好不要掺和其中。”
赵远点点头,随后默然不语,只是眼神闪烁,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这时候,江都王已经被众僧引到了讲坛之上,坐于一边,正笑着和大竺法潜低语说话,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因为周围嘈杂,加上那两人的声音太小。
见到这一幕,赵远忽然问道:“这讲坛之上的几僧,我只能认出来三人,也就是竺法潜,以及佛图澄、佛支佐这两位大师,他们毕竟是名满洛阳,这余下的两人是谁?”
坛上五僧,最年轻的就是竺法潜,而其中年龄最大,有着白花花的眉毛和胡须的则是佛图澄,他坐于五僧最中间,仿佛众星捧月一般,突出身份、资历。
这佛图澄的右手边,坐着一个看上去颇为强壮的僧人,胡须多为黑色,这僧人就是首光寺的主持,名为佛支佐,当初竺叔兰在寺中讲学,就是他侍候在侧,算是竺叔兰的半个真传弟子,到如今,其人年过四巡,精通佛学,乃是般若解的大家,闻名洛阳,这次挑选首光寺为佛评之所,亦也有此人的关系。
不过,这两人之外,余下的二人,赵远就认不出来了。
这两个僧人,一个眉骨和颧骨很高,长须垂胸,另一个虽然光着脑袋,但身着儒服,似乎只是一个居士。
不过赵远这边声音落下,就有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那长须捶胸的僧人,乃是比丘首陀,听闻乃是西域人士,另一穿儒服的人,名为竺法智,此人倒也有些来历,为西凉张家子弟,这两人都是自西而来,到中土传佛的,在关中一代颇有名声,今日请他们上台,想必也有召集东西佛家,以彰那竺法潜之能的意思。”
赵兴心中一动,回头看过去,入目的正是姜义的面孔。
这位公侯世子之前在青州行走,想要蓄势扬名,未了碰上了陈止,不仅未能得偿所愿,反倒是让名声有了污损,和陈止也算结下了梁子。
这一年以来,其人销声匿迹,据闻是回家读书了,赵兴知道以其人的性子,估计是回去反省,以待卷土重来,却没料到会在这里碰上,对方还会主动过来搭话。
赵远却一副熟络的样子,笑道:“姜君,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也对佛学有心,过来听讲。”
姜义摇摇头,并不说话。
赵远见状,眯起了眼睛,他和姜义的交情,当然比不上赵兴,但对姜义的性子却颇为了解,知道此人看起来自负,其实心有抱负,此次佛评,他居然现身出来,其中必有缘故,所以也不多问,就这么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