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悯忍不住笑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也很久没见到阿宁生气了。
他为自己能再次调动阿宁的情绪而感到兴奋。
他喜欢自己掌握主动权,不喜欢阿宁在他面前波澜不惊。
“我听九娘说的。”宋悯兴奋得攥紧了拳头,“阿宁,你一定想不到,你们的救命恩人是我的人吧?”
“你说什么?”杜若宁震惊到极点,声音反倒变得又小又平静。
她的脸色也很平静,只有那双眼睛里压抑不住的怒火出卖了她。
宋悯瞬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畅快,胸中多日来的郁结也随之消散。
阿宁的脾性他再了解不过,越是愤怒,声音越低,脸色越平静。
所以,她现在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
所以,他也不介意再和她说的详细一些:“县城客栈里的刺杀,并非为了要你们的命,而是为了给九娘制造一个跟你们一起上船的机会,要不然,那么猛烈的攻势下,你们怎么可能逃得出来?”
杜若宁怔怔地看着他,半晌都没有开口,反倒是坐在马上一直没出声的江潋愤愤地骂了一句:“卑鄙!”
宋悯哈哈大笑,又因吸入山风,猛烈地咳了一阵。
“我卑鄙还不是跟你们学的,是你们逼我的。”他边咳边笑,眼泪都流出来,“阿宁,我说过的,你不要与我为敌,可你偏不听,偏要选择这个阉人,以为他能护你周全,现在呢,他连你的东西都没办法帮你守住,你还觉得他可靠吗?”
“你无耻!”杜若宁跳下马,抢过一个厂卫的刀向他冲过去,口中喊道,“宋悯,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是吗,我现在就杀了你,看你还怎么抢我的东西。”
然而,没等她冲到宋悯跟前,长河便挥刀将她拦了下来。
江潋随即跳下马,将杜若宁护在自己身边,挥刀劈向长河。
沈决也跟着跳下来。
“住手!”宋悯大喊一声,从怀里掏出御赐金牌,指着那远远近近的几千名官兵厉声道,“我是奉了皇命而来,再敢往前一步,今日我便让你们走不出这座山。”
“皇命?”江潋猛地顿住脚步,“不可能,我才是皇上最信任的人,皇上绝对不会让你来对付我的。”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宋悯笑道,“你以为只有你会向皇上进谗言吗,从前我只是不屑于你的做法,并非不会,现在是你们逼我的。”
“所以你向皇上说了什么?”江潋在他得意的笑声里问道。
“自然是说了你的坏话。”宋悯道,“你知道的,皇上最是多疑,没有谁能永远被他信任,说到底,他只信他自己。”
“好。”江潋点点头,不再多言,目光看向他身后的山林,“不如你开个条件,你到底要怎样才会从山上撤兵?”
“条件?”宋悯疯狂的目光再次落在杜若宁脸上,“我要阿宁跟我走。”
“你做梦!”江潋勃然大怒,拉起杜若宁转身就走,“咱家还没穷到要拿媳妇换钱财的地步,那些东西你若稀罕只管拿去便是,想要人,下辈子吧!”
“畜生没有下辈子!”沈决也跟着骂了一句,三人重新上马,带着自己的人呼啸而去。
一队人马很快消失在山路的转弯处,宋悯盯着那边许久许久才收回视线,略带茫然地看向长河:“他们,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