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宁刚吃过早饭,和江潋一起站在廊下看雨。
这场雨下得有点久,让她不免有些担忧,再这样下去会不会造成水患。
“眼瞅着江南的稻谷就到了收割季,这时候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她对江潋说道,“那个知府眼下还不能一味的冷落他,把他叫来敲打一番,叮嘱他做好防洪防涝措施,就算要办他,也得等百姓的稻米归了仓再说。”
“行,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让人去把他叫来。”江潋应道,转头吩咐望春去找刘知府过来。
望春领命而去,杜若宁又道:“等雨停了,把这边的事交给王宝藏和王茂才,咱们就动身回京城,我答应了陆嫣然要回去参加她的及笄礼,再晚就赶不上了。”
“好,听你的,雨停了就走。”江潋又应了,抬头看看天色,“就是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会停,说起来,我还有点不想江南之行这么快结束。”
“为什么?”杜若宁问。
江潋的视线从天空收回,落在她脸上:“因为,这段时间是我十年来过得最真实最快乐的时间。”
一想到回京城后又要戴上面具继续那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日子,便越发觉得这段时间像是一场梦。
自古深情留不住,好梦从来最易醒,欢愉的日子也是如此。
杜若宁笑起来,主动拉住他的手:“怎么突然伤感起来了,这可不像我们杀人不眨眼的督公大人,放心吧,有我伴着你,即便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不再是你一个人了。”
“嗯。”江潋反握住她的手,“有你在比什么都好。”
两人正说着话,望春却去而复返,抖着油伞上的雨水说:“干爹,首辅大人来了,在行馆门外求见若宁小姐。”
江潋柔和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命还真是大,这样都死不了,不见,让他滚。”
望春为难道:“他态度很坚决,见不到若宁小姐,怕是不会滚的。”
“那就打,打得他滚。”江潋冷冷道。
“算了,就他那病恹恹的身子,打出个好歹再讹上咱们才叫糟心。”杜若宁道,“反正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去看看他有什么话要说。”
“我陪你。”江潋伸手去拿望春手里的雨伞。
望春跟着来了一句:“首辅大人说只见若宁小姐一人。”
江潋把眼一瞪,厉声道:“你这么听他的话,去认他做干爹好了。”
望春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再多嘴。
江潋撑起伞,将杜若宁罩在伞下,揽着她的肩向雨中走去。
大门外,脸色苍白的宋悯一身白衣,披着厚厚的银灰斗篷,大大的红油伞是他全身唯一的色彩。
风疾雨骤,吹得他衣衫翻飞,身形摇晃,骨节发白的手几乎握不住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