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会意,立即招来一位宫女,让其去叫庖厨准备午膳。
与秦朝相仿的大随,固然是在施然的影响下,改变了烹饪方式,提前用上铁锅炒菜,但碍于菜的品种,就算是在皇宫里,施然和柳山青能吃到的菜,没有现代丰富。
好在施然、柳山青都不挑。柳山青是只要菜的味道过得去,就可以了。施然是只要有肉就行,而在皇宫里,肉食是不缺的,猪肉、羊肉、牛肉等都有。
就是施然想吃熊掌、鹿肉等也没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牛肉是柳山青特意下令为施然准备的,柳山青自己不怎么吃牛肉的。
因为牛在柳山青眼里是珍贵的劳动力,多一头牛,百姓就能多耕一亩田,多一些粮食。
大随的法律也规定擅自宰牛者,罚城旦三月;屡教不改者,诛。
今日的午膳是一只新鲜的炭烤羔羊腿;一份秦朝时的主流蔬菜,葵菜,也就是冬苋菜;一份炒牛肉。
牛肉不是牛身上普通部位的肉,是牛里脊,牛身上最嫩、最好吃的部位,再配上施然特意从现代带来的辣椒,对施然而言味道更加鲜美、可口。
施然这顿午餐吃的很愉悦。同时,施然更加理解到柳山青初到现代时,为何没有像小说、影视剧里描写古人那般,对现代美食瞠目结舌,赞不绝口,反应十分平静。
作为皇帝,就算古代的食材稀少,柳山青也不缺美食。
就像这道牛里脊,在现代又有多少人能天天随心所欲的想吃就吃?且就现代的社会环境,很多人出去说是吃的牛里脊,但实际是不是,谁又能拍着胸脯保证?
施然美滋滋的喝了一大口,之前一直泡在冰块里的可乐,说:“晚上不跟你一块吃饭了,我去拜访下护军都尉。”
柳山青看了眼施然,微微点头。
用过午膳,施然略微休息,开始柳山青曾批阅过的奏章,看柳山青对于不同的政事是如何作答。
日落时分,施然起身伸了个懒腰,笑说:“我走了。对了,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派个人跟着我,看看我是不是会去勾栏。”
正在作出批示的柳山青手里毛笔一顿,抬头看向施然。
施然别上然山剑,没管柳山青是何反应,在玉儿有些无措的注视下,走出启明殿。
出了皇宫,施然先回家拿了给陈喜、陈棣小孩准备的见面礼,再去陈喜家。
以施然在大随的身份地位,能让施然亲自上门拜访的只有护军都尉陈喜。
之前说过陈喜为人公正,从不徇私。施然小时候借着父亲的关系,主动喊陈喜仲父。
后来在确定陈喜不反对柳山青当皇帝,还愿意为柳山青做事后,施然对陈喜,继续执晚辈礼,继续私底下喊陈喜仲父。
陈喜对于施然“仲父”的称呼,一向是头疼。
小时候,施然每次这样喊他,准没有好事,不是打了哪位公侯的子弟,需要他帮忙转告施远出面善后,就是要喊他去廷尉里捞他自己的儿子,或者他儿子砸了谁家的马车,要他赔钱。
更可气的是,他儿子明摆了是在施然的蛊惑下才砸了别人的马车,施然却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还装模作样的帮着他,教训他儿子。
他那个傻儿子事后,仍然乐呵呵的跟在施然屁股后面,为非作歹,瞎胡闹。
虽说长大后,他那个傻儿子靠着施然混到了九卿之位,未来还有希望封侯,但一想到施然刚造反完,就跑到他家里,亲昵的喊着仲父,让他出面支持的场景,陈喜的心情就很复杂。
现在,再次听到施然喊着仲父,陈喜心里却是有些欣慰。
尽管是施然这个竖子从小就不是个东西,长大后还成了乱臣贼子,但终究是他看着长大的,还一直视他为仲父。
当日施然战死的消息传来,陈喜不比施远好受。
好在战死是假的,竖子又有谋划是真的。
另外,这竖子上门终于知道带东西了。
陈喜打量着施然送来包装奇特的酒,知晓这应该就是施远前些日子,一直说的酒。这酒的包装、瓶身确如施远说的那般奇特、漂亮。
施然给陈喜的孙子、孙女的礼物是奥特曼、遥控赛车和芭比娃娃。
这些原是昨晚就要给陈棣的,结果因为喝多了,忘了。
陈喜的孙子、孙女年龄都不大,孙子五岁,孙女四岁。
孙子的性格十分内向,见到施然害羞地躲在母亲身后,好奇地打量着放在桌子上的奥特曼和变形金刚。
孙女的性格则要外向、大胆许多,爱不释手的搂着芭比娃娃,不断询问着施然有关的玩法,直到陈喜出声,孙女这才依依不舍地搂着芭比娃娃,跟母亲离开。
陈喜看着施然,沉吟道:“秦王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施然笑说:“没事,就是大难不死,特来看望仲父。人只有亲历了生死,才知道亲情的可贵啊。”
因为记忆的缺失,施然和陈喜没了感情基础,但一声“仲父”,施然依旧喊的无比自然。
这对施然来说,就像找陌生人问路,哪怕对方长得不是很好看,施然也能自然喊得出“帅哥”“美女”。
“真没有别的事?”
陈喜不信,以施然的德行,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拜访,必然是有事要说。特别还是在打出感情牌的情况下……
至于是什么事情?
陈喜有点猜测,直截了当的问道:“是为了你和陛下的婚事,想让我支持?”
“真没事,”施然话锋一转,“不过仲父说到这件事,我的确有点想知道仲父的态度。”
陈喜严肃道:“你应该清楚你和陛下成亲意味着什么。”
“仲父在乎吗?”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不管怎么说,我是随臣,也只愿意当随臣。”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国号不变就可以了?”
“田齐之后还是原来的齐国吗?”
“所以……仲父会阻止我?”
陈喜沉默不语。
一旁的陈棣看了看施然,又看了看陈喜,面露忧色,焦急。他忍不住的喊了一句:“父亲……”
陈喜没有看陈棣,冲着施然笑说:“到了那日,我会辞官。”
施然嘴巴微动,终还是没有出声。
陈喜接着说:“我知道这样说有些不切实际,只是真到了那一天,我希望你能仔细辨认,善待那些没有野心的宗亲,没有实力的大臣。
留着他们,可能会是个隐患,但居安思危,可作警惕之用。”
“不是吧,仲父,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冷酷无情吗?”
施然笑说:“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施然是天底下第一大善人。”
陈喜举杯,说:“那就希望你能一直善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