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两人的交谈还在继续,他们根本不知道,就在一门之隔的水渠外,李长青正通过沱江监视着他们。
“哈哈哈,你倒是挺损的。那群流民可能做梦都想不到,他们从一开始就拿不到户籍吧,倒是你,回扣吃到还挺畅快。”
“你也别羡慕,等会儿晚上请你吃好的。就刚才那个傻子,三天前居然给了我一条凤鱼,哈哈哈哈,你说他傻不傻?
“我瞧他那样子恐怕都不知道这玩儿多珍贵,多半是运气好碰巧遇到一头傻不愣登的凤鱼,两傻子撞一块了。正好还剩了条鱼尾巴,等晚上我们拿来下酒!”
衙门外。
李长青的脸色已然变得铁青。
从来没有机会获得户籍,都是敲诈他的,一开始他就是注定是所谓“大人”的食物……
种种话语停在李长青耳中,水渠内的沱江之水渐渐沸腾。
“刘盈!”
李长青的身影消失在原地,水渠中一抹残影瞬息而至。
“最近你行事小心一些,城南流民消失太多,虽然他们没有户籍不入官府名册,但那些武夫就是狗鼻子,别被他们察觉到了异样。”
“你说起这事我就来气!”刘盈狠狠把茶碗在桌上一放。
“最近不知道从哪儿跑来一个叫燕青的莽汉,这家伙眼睛毒辣的很,我好几次给他名册都差点儿被看出异样,最近这几天,我都没敢给大人上供,挨了好几次骂。
“唐宽,你那边如何?”
另一个衙役摆摆手。
“这种事不急,细水长流,大人不会怪罪你的。既然燕青这厮最近查我们的紧,就先放那群流民一马,反正他们也跑不掉。”
“不然你以为呢,要不是燕青这厮,城南那群流民我早献给大人了。
“说来也巧,上次大人去城南沱江进食,就是因为燕青突然找来,才放过了那几个傻子。”
“这件事上你可真得感谢燕青。”那人呵呵笑道,揶揄了一句。
“要不是燕青来让大人留了那几人一命,你可吃不到这凤鱼。”
“哈哈哈,说的也是。”
刘盈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正好我也可以再等等,那傻子刚才还来找我要户籍,过几天说不定又给我送礼咯。”
突然,屋内的蜡烛被风吹灭,光线一下子就暗了。
“真是把他给卖了,他还得帮我数钱,这群没脑子的流民是这样的。”
“唐兄,你说是不是。”
“唐兄?”
唐宽的脸色诡异,刘盈看着面前的同僚,伸手挥了挥。
“你咋了,犯癔症了?”
唐宽的嘴角抽搐,露出哭一般的笑容。
“刘兄,你背后。”
“背后?”
冰冷的锐利抵在了刘盈的脖子上,寒气从尾巴骨直窜天灵盖。
“谁……是谁。”刘盈牙齿打颤,刀刃的锐利让他根本不敢乱动。
他试着朝唐宽使眼色,可后者却一副被吓傻的模样。
在他面前,李长青的身体被水流环绕,正一点点从水渠中浮现,这诡异的出场姿态让唐宽心中升不起半点儿反抗的欲望。
“刘盈,刘大人。”李长青手中的剔骨刀在刘盈脖颈处徘徊。
“告诉我,你所谓的大人是谁?”
他的嗓音冷若深秋的沱江,刘盈狠狠打了个哆嗦,身体试着想要挣扎一下。
“你想要干什么!这里是官府衙门,你一个流民莫非要……”
“啊——”
惨叫刺耳,唐宽吓得闭上了眼,李长青右手五指按着刘盈的肩膀,直接将他的骨头捏碎。
“现在我问你答,听懂了没有。”
断骨之痛让刘盈只觉得生不如死,直到喉咙处的刀刃切开表皮,死的恐惧才让他强行住嘴。
“是大人让我们干的,都是它!”
“沱江的水鬼!他吃掉了领班,就在县衙里。”
水鬼?
两个冰冷的文字刺入李长青大脑,唤醒了原身残破的记忆。
冰冷的江畔,死尸,鲜血成河。
一只狰狞的四足怪物将四散逃跑的流民吞噬殆尽。
“三个月前,那个要杀我的水鬼?”
“……是。”
刘盈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触怒李长青一刀把他给杀了。
刚才的断骨之痛正不停提醒着他。
这家伙是个疯子。
他真该在县衙里动手!
“你们和他合作多久了?”
刘盈嘴唇颤抖,吐出一个可怕的数字。
“三年。”
“也就是说三年来,大部分来离阳城的流民,都被你送给了水鬼?”
刘盈不敢开口,李长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
“所以之前,你就从未打算帮我置办户籍,一开始你就把我当做了水鬼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