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张辽的话对曹秀而言的确有所启发,而曹秀也的确已经做出改变。
只不过在这种改变之中,曹秀仍旧要保证自己的实力不被削弱。
这是他赖以生存的资本,也是日后他实现心中理想的本钱。
若无本事,任何理想都只能称之为——做梦。
做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自己在做梦,还幻想着自己能有一日实现这个梦境里才会出现在的现实。
曹秀自然不能让自己的理想变成梦想,他更喜欢切切实实的感受这个世界。
于是他等到了袁绍。
袁绍在幼子袁尚的搀扶下从西门缓缓行出,七十八步的距离,正好让曹秀能够看清楚这个曾经叱咤风云,震动天下的四世三公之主。
才短短一年过去,袁绍已经满头白发,甚至连胡须都已经雪白。
他老了,行将就木。
曹秀甚至能看到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可见,他不但老了,而且胆子也变小了。
当初在官渡之前与曹操会面时,那个豪气干云,一往无前,谈笑间便要将曹操灭掉的袁绍已然不复存在。
而今站在曹秀面前的,不过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
他走到了城下中央,距离城门不过四十步,这已然是他的极限。
再多走一步,他似乎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秉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曹秀只得起身,往前再走三十八步。
可许攸却拉住了他。
“少公子,当心有诈。”
毕竟距离城门只四十步,万一袁军大举进攻,眨眼间就能将曹秀吞没。
曹秀觉得也是,自己好歹也算是一军主将,若是轻而易举被袁绍所擒,那岂不是也太没面子了?
于是他转过头,叫来了赵云,三国最强护卫,没有之一!
在赵云的护卫下,曹秀缓缓来到城下中央,袁绍的面前,此时他已经坐下,面前摆着一张与官渡之战前和曹操面谈时一样的案几,只不过他没带酒,想来他也喝不了酒了。
可曹秀不行,天气太热,他必须要给自己补充水源。
“袁公请。”
以曹秀而今的身体,还无法承受太多酒精的侵蚀,所以他喝的慢,也喝的少。
但袁绍却并未举杯,他只是用一种已然时过境迁,无法缅怀的眼神看着曹秀,像是在极力的去追寻着记忆里的什么,可因为记忆的模糊导致他无法真实看清楚,以至于十分的费劲。
最终他放弃了这种追寻,目光一下子变得清澈,也变得温和。
他放下了仇恨,也放下了壮志未酬的遗憾和不甘,黄土已经埋到脖子的他,此时此刻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而非一方诸侯。
他看着正朝气蓬勃的曹秀,眼睑内闪过一丝笑意,而后摆手示意身旁的袁尚坐下。
袁绍还很小,大约只有十来岁的样子,比此时的曹秀要高一个脑袋,模样清俊,特别是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像极了袁绍。
这大抵就是袁绍格外疼爱他的原因,为此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引袁谭,袁熙同时震怒不甘,也要将自己四世三公的爵位留给他的原因。
袁尚面带恨意,看着曹秀,目不转睛,而后坐下。
未经世事历练的他,尚未学会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这一点不怪他。
而在曹秀眼中,袁尚的这种恨意,也不过是因为战火的无情。
因为战火无情而憎恨一个人,实在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