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浅换上了宫女的装扮,连望秋都没带着,让她和怜碧留在着,径自离了院儿。
披着怜碧的名头,加上花了不少银子,她到底是出了宫门,到了八皇子府的门口。
这里确实阴森森的。
连个门房都没有。
她挂着九公主宫女的名头,才一进府门,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一阵怒喝声。
“滚!”
“都给我滚!”
“你们是来看我笑话的给我滚出去!”
这声响颇为耳熟。
但婴浅还是花了点时间,才认出这是夏侯渊来。
他嗓子哑的太厉害。
她走到门前,透出半掩的门扉看过,顿时一惊。
婴浅看到了夏侯渊。
又好像不是夏侯渊。
原本嚣张跋扈的少年郎,此刻却彻底变了个模样,躺在床上,瘦的几乎脱了相,一头长发散乱,双眼血红,房中还萦着淡淡的臭气。
下人们都不敢上前。
只站在门口,一脸的麻木。
都像是习为为常,听着夏侯渊发疯。
就是和夏侯渊有过节,但看到这一幕,婴浅还是皱紧了眉。
这可比死,要难熬的多了。
折了骄傲者的脊梁,让他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夏侯渊怎能承受的住?
婴浅给门口站了一会儿,正要离开,夏侯渊却猛地抬起头,紧盯着她的方向,怒道:
“谁?谁在门口鬼鬼祟祟的!给我滚出来!”
是躲不过去了。
婴浅叹了口气,还是走进了房门,道:
“我先说好,我不是来嘲笑你的。”
“是你?”夏侯渊一愣,惨笑一声,“你居然会过来?不是来看我笑话的,还能是什么?”
“我知道你有火,但你可莫对着我发。”婴浅给一边坐下,无奈道:“我没什么欠你的,害你的人,已经得到报应了,太子被关起来,估计这辈子都翻不了身,比你还惨呢。”
她没因为夏侯渊残废,就对他多出什么怜惜来。
言谈之间,和过去是一般无二的不客气。
夏侯渊咬紧了牙关,眼中尽是森冷。
“你说什么?害我的人,得到报应了?我呸!你这当我是傻子不成!”
“你什么意思?”
“你还装!”夏侯渊一双眼给火气烧的通红,他指着婴浅,表情比哭还要难看,“夏侯璟那个杂种,他现在可是在龙椅上坐着呢,他是故意不杀我,想折磨我一辈子的,都是因为他!”
“少发疯了你。”婴浅皱紧了眉,道:“莫以为夏侯璟现在容易,他可是也差点,被太子害死。”
夏侯璟的为人,她清楚的很。
太子之事,确实是他做的。
他就没有隐瞒,而婴浅也未觉得有错。
但夏侯渊这却不同。
太子的诡计,可不能让夏侯璟背锅。
婴浅自然是护着他的。
夏侯渊冷笑一声,看着婴浅的眼中,满是讥讽。
“这朝堂之上,也就只有你,还觉得他心思单纯了。”
他仰面躺在床上,喃喃道:
“天昭马上就是他的天下了,我早想去死,但我担心我的母妃啊她责罚过你,夏侯璟那个畜生,定是不会饶过她的。”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夏侯渊忽然翻了个身,趴在地上,直勾勾地望着婴浅,哑声道:
“九皇妹,我知道我过去有错,但我一辈子当个废人,已经够了。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的母妃,不要让她承受这般痛苦,我求求你了”
夏侯渊用双臂支撑着身体,艰难的爬向婴浅。
她愣了半晌,撑着酥麻的双腿,眼里仍有些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