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微眯着眼看向秦煜,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她身边的张嬷嬷也笑,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探照灯一样打在秦煜身上,他浑身不自在,不知看哪里好,只能垂眸盯着地面。
“你主子待你这样好,你更要忠心服侍他,冬儿到了年纪该放出去了,到时便提拔你做一等丫头,贴身伺候你主子,”老太太又道。
秋昙心道自己不过说两句场面话,怎么老太太还当真了呢?多伺候这祖宗两日,她还不得气出病来,她于是道:“奴婢手笨嘴笨,伺候二爷远不及冬儿姐姐,奴婢只怕辜负老太太您的期望。”
“瞧瞧,谦起来了,”老太太指着秋昙,笑对张嬷嬷道:“我看她比冬儿乖巧得多,怨不得二哥儿疼她,我也疼她,来来来,我也赏你些小玩意儿,莺儿,你领她进去。”
秋昙忙道:“二爷已赏赐了奴婢,再不能要老太太您的赏了。”
“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既给你你就拿着,”老太太肃道:“莺儿,快领她挑去,”一旁着水绿色掐腰薄裙的奴婢应了声是。
秋昙想着,再推辞便矫情了,况且老太太或许是有话要单独同秦煜说,借赏赐为由支开她,秋昙于是再行一礼,这便跟了莺儿往偏房去。
屋里布置简单,十分古朴,入内隐隐可闻见一股梵香味儿,案上还摊着一副抄了小半的佛经。
莺儿从立在墙角的一朱漆柜里捧出个雕富贵花开的红漆盒子,搁在月牙桌上,掏出一枚小钥匙捅开铜锁……
秋昙大眼一瞧,只见里头放了各样金银玉饰,看着不像寻常赏奴婢的,应当是老太太年轻时的首饰,有样式老的,还有些颜色嫩不适宜老太太戴的,样样做工精细,镶嵌的珍珠宝石也都是名贵货色。
寻常主子赏赐多是一盘点心,几吊钱,或个小荷包,近来她得的赏赐太多太贵重了,这会儿反倒不敢拿。
“愣着做什么,拿呀,”莺儿神色不耐。
秋昙看了眼莺儿,到底伸过手去翻找,好一会儿才挑了个镶绿松石的银戒指,她举起道:“我要这个了。”
莺儿看她挑了最次的那个,脸色才好看些,“啪”的一声阖上盒子,上了锁。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秋昙感觉莺儿似乎不喜欢她。
待屋里料理清楚,她便照旧跟着莺儿出屋回正堂里去……
人还在檐下,能听见老太太拨弄手串的“嗒嗒”声,十分急促,她透过紫檀木葵纹槅扇往里望,只见老太太肃着张脸,秦煜半低着头,气氛十分压抑。
这时,老太太突然出声:“这几年我搬到万寿堂,再不理府中杂事,唯有一件,你的婚事,我最放心不下,你喜欢什么样儿的,祖母会想尽法子给你寻来,可偏你什么也不喜欢,你老子在你这年纪都有两个通房丫头了,你却不许奴婢近身,给你相看的姑娘你也不上心,你养成这孤僻性子,难道是要一辈子做孤家寡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