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秋昙的身子已一日好似一日,眼下已能自如行走,只是坐卧不便,方才她自己扶着墙去厕轩解了急,回来便见林妈妈和守诚在如意门处,不知在说些什么,便忍不住多瞧了眼。
恰好林妈妈也望见了她,便丢下守诚上前来,打量着秋昙的腚,问候道:“近来可好些了,春杏听说你被罚了板子,十分忧心,总说要来瞧你,今儿我过来,她还特地请我问候你。”
秋昙心道春杏还会忧心她?恐怕听说她受了罚,乐得在床上打滚吧!
她强扯出一抹笑,道:“那便劳妈妈替我回她,多谢她还惦记我,下回她打板子,我也会去探望她的。”
林妈妈听罢,忍不住捂着口笑,一旁的守诚也笑,他要向林妈妈交代的已交代完了,见二人聊得热络,便自回了屋子。
接着,林妈妈口里同秋昙高声说着冬梅等人对她的问候,实则迅速将另一个白玉小瓶递给了秋昙,“夫人交代你用这香露助二爷与冬儿……”后头的话她没说下去,然而那眼神秋昙一看便明白了。
她接过那雕婴戏的小玉瓶,顿觉手上如压了千斤。
林妈妈见她发愣,再提醒了句:“半小瓶便足矣,”说罢转身往院门处去,压根不给秋昙拒绝的机会。
其实秋昙也没法儿拒绝,夫人已经叮嘱过她多回要助冬儿当上听风院的姨奶奶了,她一直没寻着机会,这回夫人可说是将刀递到她手上,她要不捅下去,便交代不过去了。
她紧紧攥着那小玉瓶,扶着墙一步一步缓缓回屋去,想着自己做人的底线,又想起绿绮的悲惨下场,纠结不已。
已经走上这条路了,若不按着周氏的话做,她有的是法子将她像捏蚂蚁般捏死,到时秦煜会救她么?绝不会,连绿绮都不救,何况是她?他不是说过么?救她是因她冤枉,若她手脚不干净,照样打五十下笊篱赶出府去,更别提背叛了。
秋昙回到屋里,失魂落魄的,险些教矮杌子绊了脚,接着,她又忘了自己腚上的伤,本能地在身旁的玫瑰椅上坐下,挨着的那一瞬,她疼得嘶了一声,眼泪都快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