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经他娘一番点拨,他才明白周氏的机心,而他为着自己母亲,自然不敢同周氏对着干,从此,他便再不给秦煜递帖子,也不与他走近了。
……
四日后便是秦煜去胶东王府赴宴的日子,又是一个大阴天,秋风刮得紧,银杏枝头仅剩的几片黄叶都随风而落,只剩光秃秃的枝桠,直指着天,树没了叶子,便连园里也空旷许多,看着总觉着哪儿不对劲儿。
几人从正大门出来,推着秦煜往马车那儿去,突然马车后冲出来个人,把秋昙等人唬了一跳。
定睛看时,原是个妇人牵着一五六岁的小姑娘跑过来,那妇人身材瘦弱,面如土色,双眼哭得通红,身上穿着件不合身的蓝布衣,肩头还打了补丁,牵着的小姑娘穿得好些,一身半旧的玫红色小夹袄,配蓝色小布鞋,头上扎两啾啾,用红色发带绑着,她正拉她母亲的衣角,可怜兮兮地喊:“娘,依儿要吃馒头,依儿饿了。”
立时两门房冲上前拦住那妇人,将她往后一推,发狠道:“混账东西,吓着我们二爷了,还不快滚!”
“慢着,”秋昙立时抬手制止,“有话好说,怎么推人呢?”
其中一门房忙上前打千儿,赔笑着禀秦煜道:“二爷,不是奴才要赶,实在是她们烦人,一回也就罢了,她们日日跑到府门前来下跪,门前客来客往的,看见了还以为咱们侯府欺负孤儿寡母呢!”
正说着,那对母女瞅着空当跑上前来,扑通一声清脆跪在秦煜面前。
秦煜不爱生人靠近,本能地转动轮椅退了两步,小厮见状,又指着妇人的脑门大喊:“吓着我们二爷,十个你也赔不起,还不快起来!”说着,便要上手拖人。
秋昙望向秦煜,秦煜悠悠抬手,“慢着,她既跪侯府,总有个因由,让她说。”
那妇人像见了佛祖一样,激动得眼含热泪,朝秦煜叩了个头,这便说起了自己的难事。
只是,她说话带着极重的口音,一件事也翻来覆去地说不清楚,旁边小姑娘还哭闹着要吃馒头,秋昙替她着急,便从带来的点心里拿了两个桂花糕,上前安抚住小姑娘,而后对那妇人道:“你说话忒不清楚了,不如我来问你,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你丈夫是馒头庄的佃农,与几人合伙杀了庄头,是也不是。”
“是呀,”那夫人讪讪的,“可……可我男人不是有心要杀人的呀,是那庄头要收我们的租,我们给了他还要收的呀……”
秋昙打断她道:“你男人让官府带走了,你家里揭不开锅了?”
“是的呀,我吃点稀粥也就是了,可孩子她奶还病在床上……”
秋昙再次打断她,“你方才说侯府管事去你家给了你一张契书,画押后便会给你家五十两银子,为何你不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