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对坐一回,待到夜深要宽衣歇息时,秦煜才收了棋盘,命秋昙回屋,“天儿冷了,多加一床被子或灌个汤婆子,不然病情加重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伺候?守诚一人也顾不过来。”
秋昙应是,却步退出了屋子。
然而因白日睡得太足,夜里她又失眠了,直到后半夜才有了些许睡意,次日醒来时,众人已用过早饭。
她起身更衣,洗漱梳妆毕,便强迫自己沿院子的墙垛跑了三圈儿,待微微有了汗意才回来用早饭。她想着,自己肯定没大病,只是太久没活动,多跑跑步精神便能好起来,且白日要管住自己,不能睡,如此,夜里才不会失眠。
用罢饭后,她仍要帮翠袖她们做活儿,她们仍是不肯,只请她回去歇息。
正当她百无聊赖之际,有厨下的婆子送米菜来,秋昙于是捡起自己那账本,过去记录菜品,因中间漏了一个月,她便问领头的妈妈:“妈妈,前一个月的账你们厨房可有记下?我想借来瞧瞧。”
那妈妈一听她问账,神色大变,连说三声“不晓得,”便领着另一跛脚的妈妈急急出门,往紫竹林外去了。
秋昙纳罕,几个菜蔬而已,又不是什么秘密,怎么就看不得。
送菜的两个妈妈才去,林妈妈又登门造访,请秋昙过去汀兰院,夫人要就前些日子她收礼的事儿给她个处置。
秋昙知道这只是个借口,定是周氏又有要紧事吩咐她办,于是她披上白底绿萼梅的披风便随她出了院子,谁知半路望见吴妈妈从夹道里走出来,风风火火地一路行,一路哭,直哭到汀兰院门前,那妈妈索性就坐在院门前不走了,放声大哭起来。
门口几个丫鬟连忙上前劝慰,吴妈妈却猛甩开几人,“不必你们扶,你们只去通报夫人,我要夫人给我做主,今儿一早,鸿雁正同长辈们吃饭呢,突然府里就来了几个人抓他过来,不就是贪了几两银子么,这府里有又谁是干净的?偏拿我们的人做筏子,太太都高抬贵手放过了,还紧揪着不放做什么?怎么的,打量着把我吴妈妈推下去了,你们能得好处?如今鸿雁叫打得皮开肉绽,林萍儿,说的就是你,你出来!”
林萍儿说的就是林妈妈,她管着府里的人事,又与吴妈妈有过节,今儿秦煜便是从她手里派了人去抓鸿雁的。
林妈妈和秋昙此时就立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芭蕉树下,二人都止住步子没再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