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怕,”秦煜说罢,便吩咐马倌停下。
“吁”的一声,马车停在东边的巷道里,秦煜由两个长随搬下去,而后秋昙推着他,前头两个长随开路,后边两个兵丁断后,一同往灯市去……
朱雀大街如同一个茶杯,而人流便是杯中晃荡的茶水,秦煜想独自支开一条道是不能的,在行人的推挤之下,两个长随已越离越远,接着又经过闹元宵,敲铜锣的几十个小孩子穿行而过,剩下两个护卫也不知往何处去了,只剩下秋昙和秦煜两个,她紧握着轮椅,生怕弄丢了秦煜,而秦煜也侧过身子,回头紧紧握着她的腕子。
“天哪,二爷,人太多太挤了!”
“二爷您要抓住我呀!”
“雪愈下愈大了,啊啊啊!二爷您看那边彩楼上,花灯真好看呐!”秋昙激动极了。
于秦煜而言,这世间最大的危险便是落入人海中,此刻他觉自己只是身不由己的一片浮萍,因腿脚不便,只能由人挤来挤去,可秋昙站在他身后,为他掌舵,他便不怕。
最后,秋昙推着秦煜走过人潮最汹涌的灯市,来到一小巷前,她抖了抖身上,将雪抖落,又掸去落在秦煜身上、发间的雪,而后笑指着不远处大道两旁几丈高的灯树,“二爷瞧见了么?”
秦煜望过去,只见灯树上悬各色花灯、彩绸、金玉和铃铛,五彩缤纷,摇曳生辉。
“很好看,”他道,手仍抓着秋昙的腕子,察觉她腕子上的冷意,又道:“把兜帽戴上。”
秋昙这便乖乖将自己的兜帽戴了,系好。
秦煜指了指那巷子,秋昙会意,推着他进去巷子里……
小巷里行人并不多,却也有如满头星斗的花灯悬在头顶,两侧多是些饭馆和米面铺子,街边有几个卖花灯的小货摊,和馄饨摊子,一碗碗的馄饨和元宵端出来,热气腾腾。
秋昙并不多爱馄饨,可这会儿看了却馋得很,再看那摊子上挂的花灯,虽不及侯府的琉璃芙蓉彩穗灯好看,却别有新意,她的脚步渐渐慢下来,腾出一只手去掏自己的小荷包,摸了几下没摸着,再一看,“糟了,二爷,奴婢的荷包不见了,怕是方才叫人挤掉或偷走了。”
秦煜淡道:“几两银子而已,回头我补给你就是。”
“可是……”秋昙哭丧着脸,“二爷,您身上从来不带银子,奴婢的银子没了,咱们两个就是穷光蛋,连一盏花灯也买不起了。”
秦煜猜到她想要花灯,便将自己的白玉扳指取下来,递给她,“拿这个先押着,换一盏花灯。”
秋昙忙道不必,“回去看也是一样,府里的花灯花样更多呢!”她心道侯府公子日日戴在手上的扳指,怎么也值个几百两吧,一个花灯至多不过二十几文钱,万一扳指押在这儿,那摊贩知道是好东西,次日便典当了,连花灯也不卖了,上哪儿寻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