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秋昙已脱鞋上了床,她侧身朝里躺着,肚子上盖了薄薄的蚕丝毯子,想起近些日子的种种,想起方才秦煜待她的好,眼泪便再忍不住,吧嗒吧嗒掉在瓷枕上。
正哭着,忽听见珠帘哔哔啵啵响动,她立即咬住唇,闭上眼装睡,渐渐的,那轮椅声愈来愈近,愈来愈近,直到了她床前。
即使背对他,秋昙的后脑勺也能感受到那道灼热的视线。
一阵微风从窗口溜进来,轻轻撩开茜纱帐子,直拂过她的颈,痒痒的,凉凉的,而她此时已咬得唇色泛白,口中的呜咽几乎要冲口而出了。
她在心里祈祷着,走吧!快走吧!有什么可看的呢?每多看我一眼,不过让我承受多一分的纠结痛苦罢了。
终于又听见轮椅碾在大理石砖地上的声响,渐渐的,渐渐地远去了……
秋昙终于放开咬得泛白的唇,双手捂着脸,无声地落起了泪,身子一颤一颤。
终于,那阵燥热的风住了,秦煜在明间儿里喝了一盏茶,便命守诚推他去万寿堂向老太太报平安。
待人走后,秋昙才终于敢哭出声,她咬着拳头小声地啜泣,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心软,秋昙,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还纠缠着做什么呢?于你、于他的整个人生,这一年的时光,眼前的人,不过是一粒微尘而已,有什么不可忘怀呢?只要走出去便是海阔天空!
秋昙强迫自己去想出府后的日子,她会开一个美食铺子,专做现代的点心,她会开一个成衣铺子,专做现代的内衣或别样的设计的衣裙,她还有许多旁的点子,只要走出去,这一切便都能实现,那时便没有秦煜又怎么样呢!
想着想着,她竟真止住了哭,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传来秦煜的声儿,“秋昙,醒醒!”
秋昙缓缓睁开眼,天青色的茜纱帐子,帐子外是秦煜模糊的脸,天似乎暗了下来,屋里点上了灯,外头聒噪的虫鸣声吵得她头疼,她轻轻喊了声“二爷”,而后支起身子,忽觉眼前一黑,又栽了回去。
秦煜已先一步掀开帐子,本能地伸手托住她的脑袋,见她脸色通红,目光迷离,他轻轻摇晃她,“秋昙,秋昙?”
“二爷,奴婢头好疼,”秋昙觉嗓子都快冒烟了,一句话说出来只有气音,没有声音。
秦煜另一手抚上她的额,又叫她伸出舌头来看,见舌苔发黄,便道:“想是中暑了,”说罢轻轻抽出枕在她脑袋下的手,柔声问:“你觉怎么样?我这就命人去请李太医。”
“不必了二爷,”秋昙拉住秦煜的袖子,神色蔫蔫的,“上回李太医留下的解暑药煮一碗奴婢吃就是了。”
秦煜于是立即唤了绿浓进来,命她去煮药,再命守城拿酒、盆和巾帕来。
不多时,守诚便将秦煜要的都备齐了。
“二爷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