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二十一年。
春。
神京城东门。
人山人海,喧嚣热闹。
经过朝廷刻意宣传引导,百姓已经忘了于青天,目光汇聚在边疆名将“周鸿”身上。
十四岁任游击,当年正是壬寅之变,北疆大败国朝动荡。
“周鸿”率三千兵马,夜袭大雍军卒,火烧连营,一战成名。
因攻升任参将,驻守荒城,抵挡大雍军数次攻城。
两国和谈后升任都统,执北疆一州军务。
后历经两朝四十余年,升任率军与大雍常年作战,赢多败少,实乃国朝砥柱。
百姓本就喜欢英雄,更何况是护国安稳的大将军,一大早就汇聚东门,等待“周鸿”率麾下进京受正统帝检阅。
临近晌午。
马蹄声如雷,遥遥望见“周鸿”一马当先。
紧随其后四列骑兵,清一色玄色甲胄,恍如黑云轰隆隆压来,让喧闹百姓霎时一寂。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玄甲军卒齐齐瞥了眼,维持秩序的京营军卒。
凌厉杀伐之气,让京营军卒打了个寒颤,有胆小的腿一软瘫在地上。
哈哈哈!
百姓惊骇过后,见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京营,竟吃了瘪,顿时发出山呼海啸的嘲笑声。
“周鸿”离近了,百姓才看清容貌,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将。
肩宽体阔,虎背熊腰,身上甲胄遍布刀剑痕迹。
这般模样让百姓愈发安心,民间流传的俗语,多是老而弥坚、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生姜还是老的辣之类。
人群中也有不同意见,一个白发老者感叹道。
“这般模样,究竟是不如镇国公。当年老朽十几岁,也是在这东门,看镇国公班师回朝,那模样可是俊呦!”
“镇国公?哪个镇国公,厉不厉害?”
“戏文里说的那个,都是编的故事,哪有人年纪轻轻就南征北扫。”
“这都不懂,修辞手法听过没?”
几个自认为很懂的年轻人,咋咋呼呼议论,镇国公和修辞“周鸿”究竟哪个更厉害。
老者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解释。
犹记得那年镇国公班师,老者正值少年,将那副威风、俊俏模样深深记在心底,至今都不能忘怀,更是因此参军护国。
恍恍惚惚数十年过去,当年百姓眼中的大英雄、大豪杰,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
街边酒楼。
临窗位置坐了两名老者。
几碟素菜,一壶清酒,看着街上盛况。
袁顺夹了块嫩豆腐,笑道:“主上,咱以为您这般人物,一心寻仙问道,才不会管这些凡尘俗世。”
周易摇头道:“随手为之,成与不成并不在意,当真让老夫去管,大可能是个狗皇帝。”
袁顺眼中露出羡慕,唯有真正强大的人,才能无视富贵权势,只因唾手可得。
“主上,锦衣卫终于查清了严尚书,如您所料,竟真的是于肃的人。”
“这不难猜。”
周易饮了杯酒:“于肃能三起三落,斗倒张家,又岂能没有几个铁杆。之前自愿落入诏狱,只是受两朝恩泽,不愿与皇帝闹翻罢了!”
袁顺啧啧赞叹:“严大人当真不一般,卑下与他未有过任何交集,于肃在狱中亦未传讯,竟然能猜到北疆,并顺水推舟。”
“凤阳国连续出了几代人杰,却落得如今模样,当真可悲!”
周易叹息道:“皇帝登基前,都读了几屋子的史书,学了一大堆治国道理,却无人能解得了王朝轮回。”
“主上,那什么时候……”
袁顺目光炽热,指了指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