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表情如常,道:
“楼昌案已经是盖棺定论,由大王亲自下达的旨意。”
“虞大夫今日此言,莫非对楼昌案又有什么高见不成?”
虞信身体微微前倾,双目紧盯李建。
“李大夫,你我心里都很清楚,楼昌根本就是被你算计而死的吧。”
李建笑了起来。
“虞大夫,说话要有证据。”
虞信坦然的说道:
“我确实没有证据,但从我掌控的情报来看。这一次针对你的流言案,明显就是对楼昌案的报复。”
李建竖起拇指:
“虞大夫果然是个明白人。”
虞信表情有些奇怪:
“李大夫,你就没有什么跟我说的?”
李建表情带着疑惑:
“虞大夫你想要我说什么?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虞信沉默片刻,似乎在迟疑着什么。
李建好整以暇的端坐着,心中也在思量。
楼昌案背后的真相能被虞信察觉,李建并不意外。
反正楼昌也已经死无对证,更何况就算楼昌复活,同样也翻不了案。
李建真正在思考的是,虞信大半夜的跑过来,总不可能单单只是为了说楼昌的事情吧?
就在此时,虞信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看着李建,冷冷的说道:
“楼昌案的核心,其实是对太后下毒。”
“以李建大夫的聪明智慧应该知道,真正对太后下毒的另有其人!”
书房之中,就连空气都好像变得安静了。
李建叹息一声:
“虞大夫,你我只不过一面之交,你跑来和我说这种隐秘之事,不觉得很奇怪吗?”
虞信盯着李建,沉声道:
“所以你果然知道真相,对吧?”
李建看着虞信,突然道:
“我记得魏国相邦魏齐,应该是虞卿的好友吧。”
虞信楞了一下,有些不快的说道:
“我之前跟随恩师周游列国,确实与魏齐相谈甚欢,但这和我们在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李建笑道:
“我听说秦国相邦范睢当年没有发迹的时候曾经在魏齐府上当过门客,因为莫须有的原因而被魏齐责罚。”
“如今范睢得势,若是他威逼魏王对魏齐下手,然后魏齐逃来赵国之中向虞大夫求助,虞大夫会帮他吗?”
虞信皱眉道:
“当然会。李大夫,请你不要再扯开话题了。”
李建双手一摊:
“我说这个的意思是,既然虞大夫对朋友都如此忠义,那么对主君呢?”
虞信的手猛然握紧。
良久后,虞信问道:
“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情?”
李建笑着看向虞信:
“真正安全的秘密有两种,一种是只有一个人知道,另外一种是所有人都知道。”
“如果一个秘密只有两个人知道,那结局只能是两个人之中必须死一个,虞大夫你说对吗?”
虞信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铁青。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过后,一辆马车无声无息的从李府的侧门离开,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毛遂来到书房,朝着李建禀报:
“已经走了,确认无人跟踪。”
李建点了点头,缓声道:
“此案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你派出一支精锐小队前往大梁城,盯着魏国相邦魏齐。”
毛遂面露惊讶表情,旋即应喏。
翌日。
虞信站在赵王的面前,侃侃而谈。
“此案已经调查清楚,乃是来自秦国影候的策划,经燕国间谍的推波助澜而成。”
“流言之中对李建大夫的陈述纯属污蔑,并无任何证据能够支撑。”
听着虞信的这些话,赵王顿时心情一松。
“所以,确实是没有给楼昌翻案?”
这是赵王最关注的点。
虞信点头道:
“由此反推到楼昌案,臣认为楼昌案同样也是大王英明决断,没有任何问题。”
“秦国人和燕国人只不过是想要趁着大王亲政的时间点,在我国内部制造混乱。”
“若是能引发我国政坛内讧,这两国自然就能得利。”
赵王闻言,脸色顿时微微一沉。
“秦国也就罢了,燕王明明娶了寡人的姐姐,竟然却跑去和秦国勾结,实在是太过分了!”
“寡人要派出使者好好的斥责他一番,让他知道,燕国和寡人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吐槽完燕王之后,赵王脸色再度平缓,看向虞信。
“这一次你做得很不错,虞信。”
“从今往后,你就好好的为寡人效力吧。”
虞信弯腰行礼:
“臣多谢大王信任,将来必然尽心竭力,为大王和赵国效忠。”
看着虞信远去的身影,赵王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赵括身上。
“赵括,你似乎很不满意?”
赵括表情难看,但此刻却只能道:
“臣不敢。”
赵括当然不满意。
原本好好的能扳倒李建的机会,竟然以这种方式落幕,他怎么可能满意?
赵王看着赵括的表情,愉快的笑了起来。
“无妨,你今后还有的是机会呢。”
平原君府,正在办公的平原君收到了消息,表情不由惊讶。
“什么,虞信竟然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一旁的平阳君沉声道:
“正是如此,虞信已经派人到愚弟司寇官署这边结案了。”
“上面有大王的玉玺盖章,此事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平原君半晌无言,表情古怪。
“不对,这事情很不对劲。”
平阳君道:
“兄长觉得哪里不对?”
平原君哼了一声,道:
“虞信既然能得大王欢心,从平民士人之身被任命为上大夫,那就一定不是傻瓜,能体会到大王已经对李建起疑。”
“按照常理来说,李建就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在虞信那边过关。”
平阳君闻言也是露出了思索的表情,片刻之后道:
“所以兄长的意思是,背后可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平原君哼了一声,表情突然变得高深莫测。
“也有可能虞信调查到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真相,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