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银票面额都不大,和二十万两简直无法媲美。
楚青逍戴着幕篱,混迹在人群之中,捏出了一张价值一千两的银票,在妖舟面前晃了晃,才塞到了她的手里。那份做派,简直就是抖羽毛的孔雀,恨不得让妖舟记得他的好。然,不管他怎么嘚瑟,拿出来的却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在楚青逍的带动下,学生和先生们也都大方了几分。
片刻后,一共筹集了两千三百两银子,零六个铜板和一个发簪。楚青逍独占鳌头。
说实话,已经不少了。
奈何,杯水车薪。
妖舟揣着银票和碎银子,追上刚刚走出大门坐上软轿的庄公公,气喘吁吁地说:“公公稍等……片刻……”
庄公公透过薄纱看向妖舟。
妖舟将薄纱掀开一条缝,将卷成卷儿的银票塞了进去。
庄公公接过银票,打开,碎银子噼里啪啦地掉到腿上,甚至还滚出了六枚铜板和一只烛花。
庄公公说:“这就是你的全部家当?”
妖舟捡起铜板,重新塞到庄公公的手中,回道:“这是行山书院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一片心意,请皇上收下。”
妖舟没说任何“失了民心”之类的话,却已经将意思传达得十分明白。
庄公公拿着银票,说:“楚先生陪杂家走一程吧。”
妖舟特别不想当个太监的三陪,只想远离求安全,奈何形势逼人,不得不笑脸相迎啊。她点头应道:“能陪公公走一程,简直就是我的荣幸。”
于是,庄公公坐软轿,妖舟尾随在他身边,一路向山下而去。
二人一路无话,都快到山脚下了,庄公公才开口道:“楚先生的功夫着实不错。”
妖舟谦虚道:“略懂略懂……”
庄公公继续道:“皇上爱才,但若杀一人,能令万千子民安居乐业,你以为,可有人会为你叫屈喊冤?”
妖舟感慨道:“还是公公一语中的。这,便是我的难处。但凡叫屈喊冤的,都会被钉在耻辱钉上,遭世人唾骂。不可否认地说,世上确实有为国家利益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但刀要砍自己脑袋,也都是痛不可堪的。至于我,愿为天下先,却不想死在别人的阴谋算计下。若皇上真要我人头,还请给我立一块无字碑,留世人自行品说。”
庄公公问:“楚先生当然这么想?”
妖舟反问:“我怎么想,还重要吗?”
庄公公说:“而今整个帝京,怕是都知道皇上对你的此问。先生的回答,尽管皆在不言中,却还是要明确才好。”垂眸看向妖舟,“名声这种东西,不能成全了先生,却远离了皇上。”
妖舟瞬间透彻。尽管自己有理有据有人有名,但不是人的事儿,还得自己来扛着。至于皇上,必须口碑杠杠地!
妖舟明白了,点起脚尖,低声对庄公公耳语了一句。
庄公公若有若无地笑了笑,说:“请回吧。”
软轿继续前行,抬着庄公公远去,妖舟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揉了揉自己的胸口窝,骂道:“我摔你个大西瓜!老娘这颗心呐!”转身回山上,直奔五谷居,抱着用来做菜的黄酒坛子。直接喝了个大醉。
她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庄公公一路前行,却在拐上大路之前,被人拦下。
一个身穿藏蓝色长袍,手捧黑色木匣子的男子,等在路口,低声道:“风华决顶孙嘉德,求见公公。”
庄公公放眼望去,问:“何事?”
孙嘉德上前几步,双手奉上木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