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注意到报纸的人主要还是被上面的市井流言以及连载的七侠五义所吸引的,不过这种吸引毕竟还是有限的,受众人群基本就局限在仙云台客户的一小部分。
报纸毕竟是个新事物,再加上没有什么宣发渠道,所以肖恒早已做好了第一天的销售不理想的心理准备。
不过这古代的消息说慢吧也的确慢,临安府几个月前发生的事在其他地方都算是新闻。但若是说消息闭塞那也不完全对,比如一些小道消息就传得飞快!什么张家长李家短,哪家生了娃哪家去了世,又有哪位达官贵人纳小妾等等……
只要这消息符合大众心里,那么小半天之内就能传遍整个临安府。
而今次却又有不同,肥皂这种东西虽然受众面不广但问题在于许多人都曾用过——凡是去过清华池的都知道这玩意的好处,所以即便没有动了自己制造的心思也愿意多说一嘴。
然后,这条消息经过小半天的传播、酝酿之后,终于在傍晚时分迎来了爆发。
……
仙云台面前的大街上,一个年轻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此时舞台上正上演着精彩的相声,剧场内外时不时的传出阵阵哄堂大笑……若是往常这年轻人肯定会驻足观看,然而这一次他却视而不见的跑了过去,直奔销售纪念品的那个窗口。
“大娘,给我来份报纸。”
年轻人急匆匆的扔下一枚铜钱,然后接过报纸就看了起来……当然他直接就是看的第四版。
“原来是这样……”年轻人眼睛一亮,回头看了一眼那堆叠得老高的报纸,又掏出一枚铜钱扔在桌上,“大娘,再给我来一份。”
“每人限购一份。”柜台里的大娘面无表情道,这句话这一上午她已经重复了许多次了。
“我,我是给朋友带一份,他没时间来……就一份可好?”年轻人软语哀求道。
大娘看着那堆叠得高高的报纸堆——从早晨到现在这一大叠报纸也没卖出去多少,到现在也不过是下去了薄薄一层。
“这……好吧。”大娘又递给他一张。
“多谢。”年轻人揣着两张报纸飞也似的跑了。
然后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好几个类似的,专门过来买报纸的人。
最初注意到这个现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些整天排队领号牌然后卖座的那批闲汉。
“这报纸上可是有什么新花样?”
一个闲汉注意到了这个现象之后,也跟着走过来买了一张报纸看看。
还别说,他还真看不出来有什么奇怪的,毕竟他认识的字少……
不过这闲汉也有自己的路子,拿着报纸就到旁边一个给人写信的小摊子,找那给人代笔的穷酸给他看看。
“临安日报……这第一条讲的是城东的一家车马行翻了车损失了些米粮,这第二条嘛……”
那穷酸闲着也没事,也乐得有东西打发时间……当然让他自己去买报纸他定然是不会买的,只是有人送上门来了他也就勉为其难的一起乐呵乐呵。
读完了前面的新闻,又讲了讲七侠五义的小故事,当最后书生翻到那肥皂的制造方法的时候他忽然愣住了。
这肥皂他也是见识过的,有次他替清华池的搓澡工写家书的时候那搓澡工送了他一小块,说是客人不要的。
最初他还没觉得什么,可用了肥皂洗手之后他却惊为天人——手上墨汁一下子就淡了许多,而手缝之中的油垢也清洗得干干净净!
那种清爽无油的感觉是这穷酸书生这辈子都没体会过的,当时他就觉得此物不凡,再加上清华池只送不卖的策略,无形当中给肥皂拉高了不少逼格。
“你倒是说话啊!这上面写的什么?”那闲汉见书生突然愣住,立即意识到也许这就是那怪相的关键了!
“这上面写的是……制肥皂的方子和流程。”那书生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那闲汉。
“这样啊……”那闲汉眼神闪烁,他本能的感觉到这件事里面有偌大的商机,但问题是他隐隐约约的觉得按照方子造肥皂却不是什么好办法,可任凭他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这商机究竟咋何处。
看着那闲汉满面焦急,原本有些心动的穷酸书生忽然也就断了念想。一方面是他也没什么本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连这不识字的闲汉居然都急匆匆的买了一张来找他念,那这报纸上的事肯定已经人尽皆知了。
既然这肥皂的方子已经人尽皆知了,那这生意也就不用做了……只是穷酸书生想不明白的是,这肥皂明明就能做成独家生意,为何印在这只卖1文的纸上如此贱卖?
“你急什么?”那穷酸看到闲汉抓耳挠腮的不由得笑问道。
“总觉得一座金山摆在面前,却不知道怎么把金子拿出来。”闲汉愁眉苦脸道。
“你刚刚说,这报纸是一天一换,每天内容不同的是吗?”那书生看着自己书架上的笔,忽然想到一个生财之路。
“不错!”闲汉忽然抬起头,紧盯着那书生,“你想到了什么?”
“我是想……若是明天这报纸没有了,我再抄录一份岂不是能卖上高价?”书生原本不想说的,不过后来一想自己给人撰写一份书信还要收十几二十文的,这么大一篇报纸却只卖一文,这买卖倒是没什么赚头。
想要降低成本只有一个办法——照着报纸的板式自己开板印刷!
可先不提开板的价钱,光说这报纸的销量就成问题——等过了今天该买的基本都买了,没买的里面再把不识字的、没有需求的除去,还能剩下几人想买?
心里一合计这买卖不合算,那书生也就把自己所想告诉了那闲汉。
“明日想买的人……”那闲汉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怎么样,穷酸?想不想一起发财?”
“想是想,可我刚刚都算过了……”那穷酸书生将自己的想法对着闲汉说了一遍,结果那闲汉却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