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切回。
彼得罗夫手持没有木柄的铁锹,单手紧紧握住,另一只袖子,空空如也。
在不知道围城的哪一次防御战之中,他失去了左手。
但更让彼得罗夫绝望的是,在不知道哪一天的围城中,他永远是去了他的喀秋莎。
彼得罗夫抡起铁锹,冲进了面前的德意志豺狼之中。
铁锹疯狂轮动。
近身战之中,德意志人端着刺刀和彼得罗夫的铁锹较量。
一把白闪闪的刺刀扎进了彼得罗夫的腰际。
拔出来的时候,变得血红。
彼得罗夫吐着血沫突然笑了起来。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
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画面再次切换,1939。
彼得罗夫穿着军装,战白雪之中带着自己的队伍往前行走。
此时他们还手脚齐整,心志高昂。
他斜眼看到一个漂亮的姑娘,正在树下摸索。
彼得罗夫上前:“你在找什么?”
漂亮的姑娘开口:“我的镜子掉进了树洞。”
彼得罗夫疑惑:“为什么镜子会掉进树洞?”
漂亮的姑娘脸红扑扑的:“因为有人告诉我,可以把悄悄话告诉树洞,树洞不会告诉任何人。”
“结果,兜里的镜子不小心掉进去了。”
彼得罗夫脱下军装,将手伸进树洞,拿出了镜子。
一边拿出镜子,一边哈哈大笑:“可爱的姑娘,我叫彼得罗夫,你叫做什么?”
“喀秋莎。”
彼得罗夫笑着唱起了《喀秋莎》。
喀秋莎红着脸:“你取笑我。”
彼得罗夫哈哈大笑:“不是取笑,这首新歌很厉害的,莫希科那边的人很喜欢这首歌呢,不久之后就会传遍全毛熊联。”
喀秋莎:“你分明就是在取笑我。”
彼得罗夫拍了拍胸脯:“我保证,这不是取笑,《喀秋莎》是唱给心爱的姑娘的。”
喀秋莎红着脸:“那你敢保证每一次见到我都喜笑颜开的唱《喀秋莎》吗?”
“可以!”彼得罗夫:“我保证!”
画面切回了战场。
彼得罗夫的肩膀,胸膛,大腿,以及那不存在左手的左手衣袖,都被扎穿。
彼得罗夫嘴角淌着血沫,嘴角上翘,笑了起来: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
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这一刻,所有观众都知道,彼得罗夫在弥留之际,见到了喀秋莎。
我来了,我的喀秋莎。
“1944年春,围城第九百天,德意志战败,圣彼得解围。”
画面中,那些残缺臂膀,没有纱布可以裹,所以裹着麻布的青年,神情肃穆: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
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随着高歌,这群军人低落的情绪越来越高涨。
无数人高呼着,欢笑着。
挥动着军帽。
“去向远方边疆的战士,
把喀秋莎的问候传达。
驻守边疆的年轻战士,
心中怀念遥远的姑娘
勇敢战斗保卫祖国,
喀秋莎爱情永远属于他。”
任何人,哪怕是五音不全的一群人,只要一起高歌时,歌声都要比最牛叉的歌手更好听。
当喀秋莎的歌声震散了天空的战争阴霾。
喀秋莎,到此为止。
观众席上,镜头捕捉到了这样的画面。
一小群人站起身来,齐声高歌喀秋莎。
他们流着眼泪,他们感同身受。
他们是蓝星世界毛熊国的人。
他们,懂了喀秋莎。
【如此激烈的战争,一座城市几乎全部被毁,长达九百天,这是多么恐怖的战争!】
【在第八十天时,城市里就已经没有了木柴可以烧,但是第九百天,他们终于胜利了。】
【每一个死去的人都留给了活着的人希望。】
木材,在这场战争中,具有象征意义。
也具有最实际的意义。
每一个无辜被空袭被炮弹袭击的居民死亡后,都留下了房子支架木材,分给其他人燃烧。
星星火光,未曾断续。
喀秋莎,在这场战争中,具有象征意义。
也具有最实际的意义。
这场战争中死去了无数个喀秋莎,这个名字在毛熊国太常见了。
这场战争中,也有无数人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喀秋莎。
但每一个死去的喀秋莎,都让更多的喀秋莎活了下去。
现场八万人,听着体育场里那不足两千的毛熊国观众高歌《喀秋莎》。
这就是毛熊国民谣。
民谣,从诗歌中脱胎而出的各民族各国家最真挚的情感。
这就是《喀秋莎》。
那一年,毛熊联从被全面压制,死亡了无数士兵后,又征召了无数士兵。
毅然决然,踏上了反攻之路。
那一年,毛熊联打败了一个又一个的德意志铁血师,拔掉了一个又一个的营地,一路攻入林柏城。
许多年后,米国人说:最先攻入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是米国人。
要知道,奥斯维辛被攻下前四年,后五十年内,没有一个米国人去过这个地方。
为什么攻下前四年米国人去过?
因为建立奥斯维辛的钢铁是米国人卖给德意志的。
米国人是真的会发财。
米国人也是真的不要脸。
此刻,无数喀秋莎和无数喀秋莎牺牲的爱人,齐声告诉米国人:放你吗的屁,不!要!脸!
搞不好许多年后,米国人会说:是我们伟大的米国队长冲进圣彼得,在‘凶残’的毛熊联士兵手中救出了喀秋莎们。
蓝星的毛熊国,和地星毛熊国的困境是一样的。
所以,毛熊国的观众已经忍不住了。
忍不住落泪。
忍不住颤栗。
忍不住将眼睛望向了不知道在何方的平行世界地星。
现场的毛熊国观众收声,林轩才拿起话筒:“让我们有请毛熊国的歌手演唱另外两首毛熊国的民谣。”
“《莫希科郊外的晚上》。”
“《伏尔加河船夫曲》。”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
树叶也不再沙沙响,
夜色多么好,
令人心神往,
多么幽静的晚上。”
“哎嗒嗒哎嗒,
哎嗒嗒哎嗒,
穿过茂密的白桦林。
踏开世界的不平路!”
毛熊国的民谣,又是另外一种风格。
苏特兰圣歌风格,意呆利美声风格。
毛熊国的民谣,是诗歌。
正对应了那些伟大的毛熊国诗人和作曲家。
毛熊国的民谣,也是乡音。
而同时,毛熊国的民谣,也是军乐。
无论是抒情,还是激烈,还是恋爱,或是劳作,万物皆可军乐。
当两首歌表演结束的时候,毛熊国那边的新闻实时更新。
同时段,毛熊国内,地星版本《喀秋莎》,下载量三千四百万次。
毛熊国一共就一亿三千万人。
音乐的力量,总是那么强大。
曾经,意呆利的游击小组也曾经把《喀秋莎》改成了队歌,指引队伍的战斗。
如今,在蓝星,《喀秋莎》再次成为了毛熊国人心中的热爱。
我之于我爱,异世又怎能变。
我之于我信,异世亦然而已。
现场,无数人为之落泪,为之鼓掌。
弹幕无数人正在缅怀。
他们记住了那个带着欢声笑脸高唱喀秋莎的彼得罗夫。
仅此就够了。
等上台的林轩举起话筒。
“不知不觉,今天的民谣之夜已经过半。”
“仅剩两个板块,龙国民谣与米国乡村乐。”
“让我们先聆听一首由米国音乐家作曲,龙国词人填词的世纪民谣。”
“《送别》。”
送别,由米国作曲家约翰于十八世纪作曲。
由龙国词人李叔同于十九世纪填词。
这位著名的音乐家、美术教育家、书法家、戏剧活动家,是龙国话剧的开拓者之一的全能艺术家。
也是一位伟大的教师。
曾经教育出过丰子恺这位漫画缔造者。
不过,他留给龙国最深刻的一课,正是《送别》。
世上无人能不分别,世上无人不听过《送别》。
悠扬的钢琴响起,一群小孩出现在主舞台上。
半遮蔽的体育场上,少见的出现了些许星星。
在燕京这样的大都市,偶然见到星星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不知道这些星星是喀秋莎们,还是龙国的先代音乐精灵们。